烛玉潮十分不喜浪费食物,况且见贺星舟这般在意自己的情绪,烛玉潮也不愿扫兴,她抿了抿唇,擡头冲贺星舟露出期待的表情:
“星舟,我还没有吃过你做过的菜呢,不如我给你打下手?”
贺星舟回绝:“不要,你歇着就好。”
说完贺星舟便走入庖厨之中。烛玉潮看着贺星舟忙碌的背影,心道他既要做饭,那今日恐怕是走不了了。
罢了,休息一夜调整下心态也好。
烛玉潮闲的无聊,在贺星舟旁边走来走去,忽然,她看到了什麽。烛玉潮心生一计,她趁贺星舟没注意,便将看见的那物端上了桌。
待贺星舟端着两只热腾腾的瓷盘回来时,疑惑地看着桌子上多出的一坛酒,有些无语:“你做什麽?”
烛玉潮一笑:“贺医师怎麽还偷偷喝酒?我从未闻见你身上有酒气。”
“见你时自然不会喝……”贺星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在烛玉潮身边坐下,“先尝尝吧,我做的不好。”
贺星舟做的都是些简单的素食,无外乎是豆腐羹丶梅子姜云云。
烛玉潮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夸赞道:“入口即化,分明很好吃,星舟为何总是妄自菲薄?”
贺星舟张了张口,还未回复,烛玉潮便接着说道:“我想起之前还在贫民窟的时候,我虽然没什麽钱,可偶尔吃些肉糜还是可以的。你有时挑食,说不喜欢吃肉,後来我细想,是不是怕浪费钱?可见这桌上也无甚荤腥……星舟,难道你是真的不喜欢吃肉?”
贺星舟垂眸:“曾经是喜欢的,只是幼时在那府衙里见了太多血肉之躯,从那往後即便是看到牲畜的熟肉都会有些反胃。”
“以後都不会再受苦了,星舟,”烛玉潮擡手为贺星舟斟了杯酒,“借酒消愁,贺医师能喝多少?”
贺星舟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将酒杯推给烛玉潮:“不是稍後要赶路吗?真是胡闹。”
烛玉潮便顺势喝了下去:“我酒量兴许比你要好。”
贺星舟震惊道:“你?”
烛玉潮见贺星舟如此着急,这才不逗他了:“一杯而已。我是看天色渐晚,不如吃饱喝足,等天明了再行动。”
贺星舟见烛玉潮的确没什麽事,这才松了口气。可烛玉潮还是好奇:“星舟到底能喝几杯?”
“最多喝过五碗,未有醉意,再多的便没尝试过了。”
如此看来,星舟的酒量应该比王爷好得多。
烛玉潮一愣,为何会想到他?
贺星舟继续道:“头一回喝酒时,是和医馆那些师兄弟。我初次喝得太急,呛到嗓子,师兄弟们笑我不会喝。後来有了闲钱,便也会自己买些来酒来,却意外发现自己酒量还不错。”
烛玉潮正认真听着,贺星舟忽然叫了她一声:“玉潮。”
“嗯?”
“那些欢欣的丶痛苦的记忆都逐渐变得模糊,我不会再感受到任何情绪了,”贺星舟握住烛玉潮的双手,眼中忽而多了几分惆怅,“只有你是鲜活的。我也想过,如果那时我没有被官府抓走就好了,我们逃的快些丶再快些,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可我明白,你现在是烛玉潮。所以,我想让那些记忆都封存在今日。”
烛玉潮认真道:“无论是玉潮还是小昭,无论你叫我什麽,我都会应你。”
“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贺星舟不禁有些落寞,“看来你在千秋寺发生了很多事,我……”
贺星舟话未说完,烛玉潮只觉得自己脑袋发晕,头往桌上倒去!
“玉潮?你没事吧?玉潮?!”
“困。”
烛玉潮什麽都听不见了,她只感到贺星舟将自己拦腰放在床上,心中暗想一句“不该喝酒的”,随即彻底失去了意识!
……
仿佛身处云端,又好似潜于水底。
“快点把她扔下去,你到底等啥呢?”
“哎呀,这不是给她绑绑紧吗?好不容易才得手的,一会儿要是这绳子在水里散开了,咋跟老大交代啊?”
烛玉潮缓缓睁开眼,五感还没恢复,便被人一脚踹下船去!
“噗通!”
身体快速沉入水底,烛玉潮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眼睛丶嘴巴丶手脚均被人束缚!
为何?
最近自己休息时总会留个心眼,此次怎会睡得如此沉?
她中毒了?被人下药了?是谁?
来到蕊荷宫後烛玉潮的吃穿住行都十分谨慎,除非……
烛玉潮咬咬牙否认了自己荒谬的想法,绝不可能是贺星舟!
随着身体沉没的越来越深,烛玉潮的意识也再次模糊。自己本就不会水,更别说闭气,冰凉的溪水灌入鼻腔,浓烈的窒息感扑面而来……直至口中的抹布被人一把扯开!
下一刻,柔软的嘴唇贴了上来,饱含生机的气息涌入口中!烛玉潮想要睁眼看清对方,却终究没能成功,昏迷前的最後一秒,她听见那人焦急的声音传来——
“玉潮,不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