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漠聆尚未回答,便听京芷葶的声音在自己身後响起:“阿暮这几个月来,为我斩除了许多妨碍蕊荷的宵小,真是太厉害了!”
倘若说周暮刚来蕊荷时,京芷葶对这个“神女”半信半疑,那麽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京芷葶已经完全信任了周暮,连带着楼漠聆在蕊荷宫的地位都高了不少。
“所以呢,我和楼漠聆特地给你准备了个大宝贝,快来瞧瞧喜不喜欢。”
京芷葶一搂周暮的胳膊,将她带至楼漠聆面前。楼漠聆低声说了句“着什麽急”,便将手中箱匣搁在不远处的大石上:“喏,你看吧。”
水剑潋滟,在烈阳下焕发着夺目的光彩。
“哇!就是这样的武器才配阿暮呢,臭小子你说是不是?”
京芷葶将水剑塞入周暮手中,周暮握紧了剑柄:“我原先在千秋那把剑……”
“怕你念旧,打了把和之前那剑模样差不多的,”京芷葶介绍道,“不过水剑材质特殊,自然不可能那般平凡。此剑剑身柔软,似乎更适合阿暮平日里的习惯。”
楼漠聆却有些不悦:“副宫主,这话都是我说的吧?”
京芷葶嘴角一抽:“跟个小孩一样,行,都是你的心思。满意了没?臭小子。”
楼漠聆的眉眼这才柔和起来。
京芷葶离开後,周暮回到了自己殿里,梳理着这些日来自己的所作所为。
京芷葶派周暮去杀的所有势力,都是作恶多端的奸人。正因如此,周暮也同样信任着京芷葶。
期待京芷葶有朝一日能同自己说出的豪言壮志一样,“打破如今四派僵持的局面”。
但不知为何,周暮鲜少见到蕊荷宫主京川。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也不过寥寥数语,京川似乎也……并不知道自己的神女身份?
周暮有些疑惑地撑着头,夏倦冬眠,蕊荷夜里也难见清凉,周暮今日竟在书桌上睡着了。
忽然,微风袭来,周暮的发丝和衣袂皆轻轻摇曳,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
楼漠聆不知何时出现在殿里,他举着扇子,轻轻叹了口气:“阿暮这些天来实在太辛苦了,这麽热都能睡着。”
周暮本就怕热,刚来蕊荷时总是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楼漠聆看着周暮眼下的乌青,一下便知道了是怎麽回事,于是一逮到空,便趁着深夜进宫给她扇风。
有回被周暮发现了,楼漠聆立马道歉,但他不改。
“我这也是为了蕊荷,神女大人吃不好睡不好,蕊荷怎麽能好?天下苍生如何能好?”
周暮竟就被楼漠聆这番胡说八道的言论说服了,甚至还反过来关照楼漠聆要多加休息。
楼漠聆回过神,看着书桌上沉睡的周暮,扇动的频率越来越快,他自言自语道:“七八月的蕊荷最热了,冰块没了阿暮也不知道去取……不过将来,也许要更辛苦些呢。”
周暮张开了眼。
更辛苦些,是什麽意思?
可刮来的风实在太过舒适,周暮便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为何自己甚少见到京川呢?这个问题困扰了周暮整整三年。
直到三年後,京芷葶举兵谋反之时,周暮才明白了楼漠聆说的“更辛苦些”是什麽意思。
“阿暮,京川一直在阻挠我的行动,他十分抗拒蕊荷一统天下之事。所以为了蕊荷,我必须得杀了他。”
京芷葶满脸是血,却没有一滴是自己的。
周暮眉头紧皱,语气有些艰难:“副宫主为什麽一直瞒着我呢?”
京芷葶双目一红,垂下了眼:“因为你良善,不会允许我这麽做。可京川的存在只会让我们束手束脚,他多活一天,我们失败的可能性便越大。阿暮,自此之後我会逐渐向三派进攻。此事,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下一刻,周暮的眼底忽然倒映出了京瑾年绝望的面容,她看着京芷葶哀求的双眼,勉强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