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进入花田的目的,是找人罢。可是,你没有找到,对不对?”看见烛玉潮神情骤然一变,寺主摸了摸自己及腰的发尾,“怎麽,只允许你猜我,不允许我猜你吗?”
烛玉潮沉默。
“无论你要找谁,我都可以帮你。”寺主继续说。
他极具蛊惑的话语,确实让烛玉潮动摇片刻,可她很快便镇静下来,目光淡漠如水:“我是在找人,可我怀疑我要找的人,被千秋弄丢了。”
寺主断定道:“不可能。”
“你骗我!”
“与其想是不是我骗了你,不如去质问那个替你办事的人。毕竟,今日是你第一次来花田,而所有前来千秋请求超度的尸身,都在花田之中。”
烛玉潮探查的十分仔细,花田里绝对没有谢流梨的墓碑。
究竟是楼符清骗了自己,还是这个寺主胡说八道?
可此时此刻,烛玉潮并不在乎答案是什麽,只在乎谢流梨究竟被葬在哪处。
是清净之地,还是荒郊野岭?
烛玉潮心乱如麻,她猛然擡手,掐住寺主的脖子:
“你既然如此笃定,千秋一定有专门的簿子登记,对不对?在哪里?告诉我!”
然而,下一刻,烛玉潮的右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她的右手被寺主硬生生扭得脱臼了!
烛玉潮甚至没看清寺主的动作,她只觉剧痛袭来,眼泪连串滑落,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恍惚之间,她仿佛看见面前有四柱香火在自己眼前晃动,将她的双眸烧得红肿。
“我终于等到你心神不稳之时了。藏于胸口的羽毛坠子丶腰间褪色的水蓝长剑,”寺主空灵的声音在烛玉潮耳边回荡,“小姑娘,我真的对你很好奇。告诉我吧,你在世间的缘分。”
数根银针扎入烛玉潮的穴位之中,她的双眼逐渐变得空洞无神。
寺主轻声道:“在千秋,人分三缘。你来千秋,是为找哪一缘呢?”
烛玉潮嘴唇嗡动。
“跟我来吧。”寺主牵住烛玉潮的手,带着她走出了茂密的树林。
树林之外,有另一片花田。这里不是玉蟾,而是金蝉。
“谢流梨,谢流梨……”
寺主摇了摇头,步伐肉眼可见地快了些:“真能念叨,只问了你一事便一直说,若是清醒时也这麽听话就好了。”
他没有骗烛玉潮。
谢流梨的确被葬在花田,只是不在玉蟾的花田罢了。
寺主低下头又看了眼簿子:“少有的无字碑,该是三缘浅薄才对。怎还会有人跨越千山万水来寻你?”
千秋的墓碑多是由生前的亲友丶下属等撰写。云霓与谢流梨并不相识,佛子叫她登记死者时,在簿子上留下的也只有寥寥一句:
蕊荷学宫学子谢流梨,平易逊顺,桃李早亡。
寺主看着简短的数十字,正有些入神,却突然被烛玉潮拽住,动弹不得。
他还以为是自己的手法出了问题,让烛玉潮提前恢复了神智,却见烛玉潮侧过身,眼也不眨的盯着面前的墓碑。
寺主手中忽然一轻,只见烛玉潮直直跪了下去。
在她的双手触碰到石碑的一刻,熟悉而温柔的女声恍若隔世——
“玉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