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琉风站着犹豫片刻,思索着乞颜赤纳的话。
看到那柄刀柄对着自己的匕首时她似乎理解了乞颜赤纳话中的深意,终是犹疑的迈着步子上前,腿酸疼的再也站不住,她凑近火炉,吃光了乞颜赤纳吃剩的牛肉。
在这里,活下去,吃下旁人的残羹剩饭又能如何。只要能活下去,便不惧旁人耻笑。
内里躺在榻上的乞颜赤纳听见,轻勾了勾唇。
孺子可教。
再落魄的皇族也是皇族,只要身上留着那个狗皇帝的血,就有搅乱衡国朝堂的本事。
李琉风不知乞颜赤纳心中所想,蜷在炉火旁睡的并不安稳,她好累——从北原行宫到草原大营及近三千里路,她整整三天不曾合眼。
梦里都是乞颜赤纳冷漠的神情。
夜太危险,也太短暂。
天亮了,梦也醒了。
李琉风是被乞颜赤纳踢醒的。
她睁眼便看见乞颜赤纳漠然的脸,穿着麂皮长靴的脚狠狠踩在自己肩头,痛的她想哭。
可来不及难过,头顶便传来命令“你去向默罕学草原话。尊卑有别,本公主是不会总与你说中原话的。”
默罕便是昨日掐她脖子的副将,曾多次担任出使衡国的使臣,他为人毒辣,李琉风对此人是畏惧的。
与一个凶悍丑陋粗鄙的男人比起来,李琉风觉得乞颜赤纳更让人好接受些,她声若蚊蝇的祈求“你能不能教我?”
乞颜赤纳万万没想到她会这样说,险些气笑。
低头看她,蓦然发觉李琉风是个十足妩媚的女人,玲珑的身段,该丰满的地方丰满,该纤细的地方纤细,一张标致的鹅蛋脸嫩的能掐出水来,水汪汪的眼眸好似含露桃花,琼鼻玉齿,黛眉朱唇。
是画进画里也能让人遐想的美人。
可惜了……
阴谋阳谋不会因一个绝顶美人就而休止。
美人是战事最华贵的陪葬品。
乞颜赤纳笑笑,冷漠里透着不屑。
“你这副好皮囊想必是随了你那个伶人母亲罢,果然,伶人的女儿即便成了公主也是一副卑贱的骨头。本公主和你不一样,本公主的路是乞颜部落用金银珍宝一点点铺出来的,天生便是草原的鹰,你这种卑贱的泥是不配本公主亲自教导的。”
美人泫然欲泣,乞颜赤纳面无表情的甩袖向外走去。
“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哭若是有用,我们阵亡将士父母妻儿的眼泪早将衡国攻占了。”
李琉风强忍着泪,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走出去找乞颜赤纳口中的默罕。
她也不知自己是何种情绪。
她只知道她不想让乞颜赤纳以这样不屑的态度对她。
同为公主,云泥之别。
她何尝甘心。
乞颜赤纳馀光里是李琉风远去的背影。
她已成功了一步,唤醒了李琉风心里那颗名唤不甘的种子。
她要让李琉风做她的手中刀,彻底铲除衡国皇室。
百年的恩怨早该结束了。
唯一令她不安的便是将李琉风这样一个柔弱女子拖进战局内。
乞颜赤纳如今尚不知她此刻种下的苦果日後会如何将她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