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南枝以面贴她的手,声音哽咽:“皎皎,别丢下我。”
皎皎又听到身旁传来芸娘低低的哭声,即便人半睡半醒,心也疼得像是要化掉。她挣扎着想醒来,但是身子沉重,她头痛得厉害,想要和她娘说她没事,却怎麽也再说不出半个字。
她很快再度陷入黑暗。
皎皎再次醒来的时候,高烧的温度已经降下去,身子有些软,但头脑还算清醒。
荆南枝守在床边,眼中布满红血丝,看上去比大病一场的皎皎还要憔悴。他一边亲手喂皎皎喝药,一边与她说她昏迷三个月内发生的事情:“定邺有我与元星在,暂且无人敢有所动作。地方上有人躁动,郗灵郗蕴已前去解决。总而言之,你好好养病,一切有我。”
皎皎喝完药,问:“我娘怎麽样?”
荆南枝替她擦去唇边的一丁点药渍,道:“夫人守了你很久,见你一直不醒来,险些哭坏身子。我命太医给她喝了安神药,不久前才劝她先去休养。”
皎皎握住他的指尖,面色苍白,眼眸却如水。她歪头朝荆南枝笑:“荆南枝,我才发现原来你是个哭包。你怎麽那麽能哭啊?”
荆南枝嗯了一声,温柔贴着皎皎的唇瓣轻轻咬了一口。退开半边身子後,他低低道:“皎皎,从此以後,我们死也不分离。”
皎皎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笑眯眯道:“好啊。死也不分离。”
听到皎皎醒来的消息,魏国的臣子们总算放下一颗心。
等皎皎出事,大家才觉察出有她这麽一位省心省事的国君有多好。她不像绝大多数国君那样喜怒阴晴不定,情绪稳定得过分,虽然不好拍马屁,可臣子们日子过得也踏实,在她面前不必战战兢兢,担心一句话说错就要被拉出去砍头。
所以皎皎没事,魏国的臣子们开心之馀,对刺杀者更是愤恨不已。
“动手的是殷地的国师。”
元星查清楚一切後,前来与皎皎说明情况:“虽然殷人隐瞒得严实,但仍有消息漏出,说是殷王身子大是不好,怕是到了命悬一线的地步……殷人国师曾卜卦,说您能替殷王一命挡一命,所以才决定对您下手。”
皎皎怔住。
殷鞅的确与她说过他活不过十年的话,可那话是说在她十四岁时,眼下十年早过,更何况殷鞅前两年还在燕地夺下几座城池,在传言中生龙活虎得很,因而她也只当那话是殷鞅信口开河骗她的话术,从没放在心上。
可他真的要死了?
皎皎隔着外衣抚上胸口的伤口,一时说不清自己是什麽心情。
殷人使臣于次年六月抵达定邺。
此时殷鞅已逝去两月有馀,使臣奉他遗命,到了定邺後,深夜求见皎皎,奉上三百金。
皎皎以为殷鞅是死前也要再羞辱她一次,哪料到使臣道:“国君有言要我转达给您,他说:三百金是大吉,三百金是大凶,本来合在一起该是六百金,可您往後再无大凶,于是他最後一次只赠您三百金。”
最後一次。
使臣说完後便离去,徒留皎皎坐在屋内,久久没回神。
等再出屋时,皎皎见元星正站在回廊一侧。身材修长的青年仰头看了会儿星相,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摸出几枚铜钱,指尖微微翻转,铜钱落于掌心。他垂头盯着铜钱观察片刻,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皎皎心神一动,忽然喊住他,没头没脑地问:“元星,多年前放走魏戊,是因为你算到什麽了麽?”
元星惊异地看她一眼:“也许是,也许不是。”
皎皎深呼吸一口,追问:“那你现在又算出了什麽?”
“什麽也没算出。”元星用那双琉璃眸静静看着皎皎,露出笑:“我只知道,旧的故事结束,新的故事即将展开。国君,您该向前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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