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黎恩又把家里的投影仪翻出来了,晚上没什麽特别事的话,两人睡前总喜欢一起窝在床上,看场电影再睡觉。
阮祁琛应了句,头也没擡,目光还流连在手机里的片子上:“怎麽了?”
“你告田甄心了?”
点在手机屏幕上的大手停了一下,阮祁琛撩起眼皮:“嗯。”
“你这是何必啊?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两家人算得上世交,田甄心跟他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就算现在不让那女人付出法律上的代价,可那点儿丑事已经传得尽人皆知了。就连阮星的郭小雨张大厨等,一提到田甄心都咬牙切齿的。何必再来这一出呢?
“你就算不想给她这个面子,爹地妈咪还得和田家打交道呢。”
“所以呢?”阮祁琛口吻淡淡,“因为两家还得打交道,所以就让我委屈自己的太太?”
黎恩一顿。
他看着眼前的姑娘,片时後,才放下手机,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姑娘从善如流地走过去。
一到他跟前,纤纤玉手就被男人拉住,轻捏了两下:“放心吧,我让律师去办这个事的时候爹地也知道,他觉得我做得对。後来妈咪听爹地说过这个事之後,还打电话过来表扬我。”
“表扬你?”表扬你为了点小事彻底搞砸两家的关系?
阮祁琛点头:“嗯。说我这先生当得还算合格,她很满意。”
黎恩心中突然暖了暖,被他拉着的一双手微微地蜷着,又被阮祁琛摊开,略有薄茧的长指轻轻地搔她手心。
在这个家里,不仅先生对她好,就连公公婆婆都不肯让她受一丁点委屈。这一生有幸加入这样的家庭,她又哪能因为自己那麽小的一点事,就让他们和来往了那麽多年的田家闹翻?
黎恩顺势坐到了他腿上,飞快地脑补出一套完整的止损方法:“那既然你这一告谁都知道了,既替我出了气,也给了田甄心警告,反正该曝光的都曝光了,要不,就让田甄心过来给我道个歉,事情至此为止,你把那份诉讼函撤回来……”
“嗯,撤回来,反正该曝光的都曝光了,田甄心对你做过什麽大家也都知道了,”阮祁琛平静地点点头,学着她的话,“所以按你这意思,就是让大家知道她在对你做过侵犯名誉的事後,还能毫无责任地逍遥法外?要这样的话,你这个‘阮太太’到底当来做什麽?给外头那些人随便欺负的吗?”
黎恩张了张口,明明是伶牙俐齿的姑娘,竟然在这样的时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田甄心哪能欺负得了她?开玩笑吗?
别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就田甄心那脑子,和她能比吗?
可是,可是……为什麽此时竟一点儿也舍不得反驳?
阮祁琛也不知是“手控”还是什麽鬼,这麽耐心地同她讲道理时,还要一边捏着她的手玩:“你之前的分析很客观,虽然嘴上说着不喜欢田甄心,可其实提供的都是以阮氏利益为出发点的建议。可黎恩,我是你丈夫,除了阮氏,我还得站在你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所以田甄心这次,我不会放过。”
是,他明白黎恩的意思,如果放过田甄心,让她主动把所有证据都交出来,阮家这回不仅可以不必影响到和田家几十年来的私交,阮氏这回也可以用最少的成本,把精典死死地压制。
可他不愿意。
他的姑娘在前面的十年里已经受过了太多委屈,没有理由直到十年後,在他知道了所有内幕後,还要为了让阮氏省点事,教她继续忍耐心里所有的气。
她或许早已经习惯,并不把那点儿小事当事。
可他当。
“我知道许多企业在面临选择时,都会适当牺牲一些东西来换取品牌的荣耀。可这不是阮家人的理念。我们阮家的理念是:家人平安快乐,名誉得到保证。企业的荣光,从来都是建立在人的荣光这个基础上的。”
“所以我阮祁琛的太太,不能受委屈,明白了吗?”
黎恩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恍然中,她又想到了十年前的那名少年,在衆目之下站在她面前,说“为了三千块就背叛自己的良知,这种事不是所有人都做得出来的”。
而十年之後,他依然还是这样的人。时光打磨他,可时光这东西,竟然从未像损毁其他人那样损毁过他。
从多年前到多年後,他一如既往,正直,坦荡,心怀良善。
“可是你这样,”姑娘把头靠到他肩上,“我就要飘了。”
“嗯,飘吧。”
“一旦飘了就再也下不来了,以後的每一天,你都得这麽高高地给我捧着。”
“行,你想要怎麽捧我就怎麽捧。”他一手揽到了她腰上,带着姑娘靠向自己,又突然笑道,“不过,偶尔还是可以让先生欺负一下的。”
“啊?”
阮祁琛低笑,房间里突然就安静了。直到姑娘被揽着的後腰感受到了某种不太一样的碰触……
黎恩:“???”
黎恩:“!!!”
不是,刚刚不还在甜言蜜语吗?整个氛围不是特别温馨平和吗?狗男人的动作怎麽突然又往简单粗暴的方向发展了?
阮祁琛突然将姑娘拉到了身上:“要不今晚不看电影了?”
黎恩:“阮……”
“嗯,决定了,那就不看电影。”
黎恩:“???”
谁决定了?都是谁决定的?
可她很快就没有思考时间了,某人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抢先一步,吞去了她所有未出口的抗议。
呵,果然是长年保持运动的人,眼疾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