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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百柳村安安静静的,就连树上的虫子也低了声音,似乎是怕扰了熟睡的村民。
但祝修远家却依旧灯火通明的,祝修远坐在椅子上,擡眼看了看不远处站着的男子,似乎有些不高兴:“你今日又去看那个什麽鸢儿了?”
吴瀚,或者说胡亥站出来,也没否认,只是说:“难道不可以?”
祝修远微微皱了眉,“这便是你跟我说话的语气?”
他素来不喜欢这个儿子,无论是前一世还是这一世。倒不是因为这个儿子夺了他的皇权,他只是不喜欢他的生母罢了,後来又因为他的性格,这份不喜欢便转变成了些许讨厌。
他喜欢的从始至终都是公子扶苏。
胡亥也很清楚他对自己的讨厌,便是向他行一礼,阴阳怪气的说:“胡亥知错了,还请父王原谅。”
祝修远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说:“怎麽?我骂不得你了?胡亥,你要记着,如果之前不是我救了你的话,你己经是死人了。”
胡亥突然觉得自己先前被刺中的心脏隐隐痛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冷冷的说:“我当然记得,但也请父王您记着,要杀我的人是您最喜爱,最疼爱,最在乎的儿子——公子扶苏。”
他顿了一下,似有讥讽的继续说:“而她之所以会那麽做,也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祝修远不满的道:“胡亥,你住嘴!”
胡亥并没有,而是继续说:“您宝贝的不得了的儿子,这一世是个女人,不,准确的说,她上一世也是女人,只不过您心爱的妃子骗了您罢了。”
“父王,您疼了大半辈子的儿子是个女人,您心爱的妃子骗了您大半辈子,您最爱的女人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宁可喜欢女人也不喜欢您。”
“父王,您可真可怜。”
“滚!滚出去!”祝修远大吼道,抄起边上的茶杯朝他打去,他也不躲,硬生生受了这一下,随後他拱拱手,道:“父皇晚安,胡亥告退了。”
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血,缓步走出去。
外面月朗星稀,一名穿着黑袍,戴着面具的男子负手立在院中的树下,听见脚步声,缓缓转过来,恭恭敬敬的行礼,道:“见过公子胡亥。”
胡亥冷哼一声,质问道:“你在这里干什麽?”
此刻他额头上带着血迹,颇为狼狈,可巫禛却好像没有看见一样,也并不为他的语气所恼怒,温温和和的说:“公子让我来的。”
胡亥不知想到了什麽,冷冷地笑了笑,转头看一眼身後的屋子,耻笑道:“什麽公子?!堂堂秦王竟因为一个女人的一个称呼,生生让自己矮了不是一星半点,真是可笑!”
他声音算不得小,但屋内的人并未有任何表示,想必是没有听到的。
巫禛一字不漏的全听见了,可他的神色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规劝道:“还请公子胡亥莫要这般说话。”
胡亥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怒道:“要你管!”
他甩袖离开。
巫禛目送他离开,然後走进了屋里,对着屋里的人深深一拜,道:“巫禛见过公子。”
祝修远颔首道:“你先起来吧。”
巫禛直起身来,温言道:“如今白落轩已经收集了好几份地图,我们想阻拦已经是来不及的了,不如就等她集齐後,我们再行抢夺。”
祝修远点头,目光看向窗外,心不在焉的,许久,他说:“为什麽人会动情呢?”
巫禛如实道:“巫禛愚钝,不知。”
祝修远似乎是倦怠了,挥挥手,让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