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群霄不明白,注视着裴蕴初的发顶。
裴蕴初系着腰带,嗅了嗅屋里那点若有似无的馨香。
其实他一进屋就看见了,他想丢弃的那束雏菊被安放起来了,解了草绳装在净瓶里,散成很大的一簇,很漂亮,花瓣上还带着水珠。
兜兜转转,他没送出去的花还是去到了李群霄手里。
许是雏菊香气清甜,许是李群霄未痊愈的伤让他心软,裴蕴初已经不气了,反而因饭桌上自己的刻意疏远而内疚。
道歉,却没有说明前因後果,裴蕴初不想说,李群霄也没有追着问,反而抓住了他的手臂,示意他看向桌上的东西。
托盘上盖着盖子,裴蕴初不明就里,走过去,掀开就乐了,回头对着李群霄笑。
李群霄收起药罐绷带,“你今晚没用什麽,半夜要饿。”
“多谢将军!”
裴蕴初嘴里塞得满满的,腮帮子鼓起来,夜里这点糕饼很让他高兴,心底那点芥蒂显得越发难以容忍了。
他鼓着腮帮子转头,又回头,说话含糊不清:“将军,我……没有爹娘了?”
他早有准备,从前没有爹娘来寻,後又得知自己是乐伎,出身不好是一定的,所以这麽问并没有太多悲伤的情绪。
李群霄是没料到他突然说起这事,但也答得快:“你爹娘也是对恩爱夫妻,可惜早亡。”
“是吗?”裴蕴初拈拈手上糕饼碎屑,回头瞥他一眼,“你都知道?”
隐一丝不快,另有深意,李群霄这才明白,提爹娘是顺带,他是介怀後半句话。
裴蕴初左盼右盼,没盼到李群霄说话,吃东西也不好好吃,端着托盘走来,扭身坐在床边,极为认真地说:“我不想被误会。”
李群霄盘腿坐着,看着他微皱的眉心,唇边勾起一丝笑意:“不是苗儿,我们小山也迟早会碰到自己喜欢的人。”
裴蕴初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怔了又怔,然後低下头继续嚼着嘴里的煎糕,过了一会,端着托盘走开了。
他很难形容此刻的感觉,好像吃进嘴里的煎糕没进胃里,全糊在心口。
贪多塞进嘴里的煎糕被嚼透了滋味,粘牙的一大团怎麽也咽不下去,裴蕴初有点想吐了。
真奇怪,他好像并没那麽喜欢李群霄叫他小山。
“吃太多睡不着。”他硬咽下去,没再继续吃了,擦了手,转身回来。
雏菊倩影一闪而过,他想起摘雏菊的缘由,草场上最大最漂亮的雏菊都在这里了,他在摘的时候,有股说不出的高兴,还在想,不知道能养几天呢。
他又想起了跌下马後眼前闪过的画面,那些记忆十分鲜亮,像刚摘下的雏菊,裴蕴初心里扬起一些,小声道:“枯了我再摘些给将军。”
“不用费那些功夫。”李群霄抖开被褥,要睡了。
裴蕴初咬了咬唇,安静地吹熄了灯,摸索着爬上了炕,在李群霄身边躺下。
他还睡不着,揉着肚子,眼睛在黑暗中很亮,突然问:“将军喜欢什麽花啊?”
“我没有喜欢的花。”
过了一会,裴蕴初听到他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接着很轻地说:“白茶花。”
“我喜欢白茶花。”李群霄又重复了一次。
他没想到,正是这两句话,让裴蕴初找遍草场,跑遍市集,找来了一簇两个指头大小的白茶花。
茶花娇气,受不住日晒雨淋,必要人静心养护才好,李群霄的确喜欢,只因从前裴蕴初窗台前栽种了不少,掖都李府里的也有他的手笔。
睹物思人,李群霄看了眼面前半蔫的白茶花,久久凝视着满头大汗的裴蕴初。
草场上养不活这样娇嫩的花,集市上也少,不知找了多久才发现这麽小小的一株,立刻买来送给他,气都没喘匀的。
双手捧来,眼中的期待是那麽纯净,叫人不忍掺弄进一丝杂质。
李群霄没有伸手,平静的目光移到了他的脸上,“多少钱。”
举久的手酸极了,不由地往下坠,失忆後的裴蕴初还没学会怎麽隐藏自己的情绪,笑意僵在脸上,如同干枯的花叶。
【作者有话说】
久等了!考试去了,考完怒写!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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