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是什麽是啊!”裴蕴初气闷,干脆脱尽几层衣衫,结果赤身遭寒风一吹,立刻就打了个寒战,但他坚持要:“我不喊疼,你动作轻些,也不行麽?”
李群霄没见过这样急色的裴蕴初,怔了一下,忍俊不禁,坐起来,捞起被褥把他严实地裹上了,只道是:“等你好了再想这些。”
裴蕴初从被褥里钻出来,露出颗蓬乱的头,还不死心,可人家没兴致,又不能强要,抿嘴抿了好一会,才低声道:“我的伤没那麽快好,你等不了那麽久。”
“你在胡言乱语什麽?”李群霄站起来,背着他穿衣服。
“我胡言乱语?”裴蕴初见他起身起得急,勾唇一笑,笑倒在床上,逗他:“那你为什麽不敢对着我穿衣?遮掩什麽?李大人……我伤在身上,也有别的法子让你欢愉。”
李群霄系好了腰带,回头看他一眼,抓起他的衣服又往他脸上罩,道:“你就只有嘴能说。”
“你不肯给我,怎麽知道我是不是光说不做?”
裴蕴初见他穿好衣服还不够,似乎还想出门,不悦道:“至于麽?”
听李群霄解释说要去隔壁找苏邈叙旧,裴蕴初才哦了声,往被褥里缩去了。
人走了便觉得冷,屋里越发暗了,没点灯,黑沉沉的,一个人待着好没意思,裴蕴初忘了叫他早点回来。
过了会,店小二敲门进来了,端着碗汤药,说是李大人吩咐的,裴蕴初一嗅就不高兴,伤伤伤,李群霄只记着这个,他还记得自己马上要离开丹陵了麽?知道他们没有多少相处的时间了麽?
裴蕴初穿好衣服下床,想去隔壁找李群霄,顺便问问苏邈有关铺子的事。
去的时候正好碰上小二送完参汤出来,小二知道天子号房的贵客是一起来的,也就没关门,让裴蕴初进去。
裴蕴初站在门口的时候,正传出苏邈咋咋呼呼的声音。
是在忆往昔,苏邈说起从前李群霄救他一命的时,十分绘声绘色,说当年的李群霄头捆麻绳,长眉冷脸,身穿粗布衣衫,手执大刀,大半夜站在大道上,比山贼还像山贼,现在是判若两人了。
说起来,裴蕴初觉得苏邈认识的李群霄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李群霄是侯爷次子,怎麽听上去像个居无定所的游侠?
关于李群霄的从前,裴蕴初都是听别人说的,说的大多也是他在战场上的功绩,甚少听说他从前的事迹,李群霄自己也没说过。
不过谁还没有过去呢?裴蕴初这麽想着,屋里又安静下来,他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进去,却听见里头的苏邈突然问了句:“你到底怎麽想的?你跟那位裴公子,不会来真的吧?”
提到了自己,现在进去不合适,裴蕴初在门前停住了脚步。
还好门前有屏风遮挡,他的人影还不至于太清晰,他屏息等着,想听李群霄的回答。
李群霄的回答没听着,苏邈含笑的声音又起来了:“不是吧你?你现在的身份就是求娶公主都绰绰有馀,何况你还有功在身,你要他?”
“……你跟我不高兴什麽?我没有看不起裴公子的意思,我也是怜香惜玉的人,但你今时不同往日,如果你真的想要他,只怕阻力不会小。”
屋里安静下去,只有一点啜饮的声音,楼下噪杂,裴蕴初怕听不清,不自觉地往前凑,谁想没站稳,手碰到门框推出吱呀一声。
“谁啊——”
裴蕴初吓得愣住了,不敢回话,呼吸都停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有人影从屏风上透了出来,裴蕴初立刻就想逃了。
谁想一只手越过他推开了门,是梁程,他抱着孩子从裴蕴初前面走了进去,将他严严实实地遮在了身後。
“是我。”
说着,梁程反手把门掩了起来,给裴蕴初留了条缝,他又继续问:“你们在说什麽?”
“在说咱们李大人的大事啊,我看他这意思,是真喜欢那位裴公子呢。”
梁程绕过屏风走了进去,道:“李大人不是胡闹的人,他说想要,定是想好了今後的路。”
今後?裴蕴初对这个词太陌生了,根本没多想过,只想着,梁程真是个大善人,要是自己真的对李群霄有所求而不敢开口,那梁程这话就是把李群霄架起来,让他不得不思考他们的“今後”。
不知李群霄思考的结果如何,裴蕴初没法从他的沉默中猜出什麽,但自己是什麽想法还不知道吗?裴蕴初从没想过他们的“今後。”
“我想带他走。”
久未开口的李群霄突然说话,裴蕴初还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等琢磨透了那意思,裴蕴初便被吓得咬了舌,疼得龇牙咧嘴起来。
【作者有话说】
苏邈:有兄弟你这句话,我就开始备新婚贺礼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