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群霄冷冷打断他:“王县丞带这麽多人,是想搜查李府?”
“不不不!”王县丞惶恐道:“只是听闻李府门前有人闹事,这才来看看李大人需不需要帮忙……”
李群霄背手在後,站在阶上,冷淡道:“看好了?”
王县丞讪讪地笑:“实在是报案之人说得绘声绘色,说那刺客在李府门前行刺于大人,如今我看大人安然,我就放心了,那那刺客……”
“我什麽时候说是刺客?”
王县丞一愣,讪笑:“惊扰了大人,那便是刺客。”
他又接着关切,“他往哪里跑了?那刺客是何模样?大人若是肯说明,我也好早日将那刺客抓捕归案,还丹陵一个安宁啊!”
他到处看,最後视线落在李府里头,欲言又止,李群霄冷笑:“你是怀疑本官囚了他?”
王县丞立刻否认:“囚人丶动私刑触犯本朝律法,大人岂会如此?不过……大人若是愿意,在下愿意进府帮大人寻一寻,找找线索。”
“不愿意。”
王县丞被噎,点了点头,又绕回刺客的相貌上,说回去就找人画画像,贴满全城,定能把人找到。
李群霄静静地听他义愤填膺半天,末了,淡淡道:“不过是寻常酒鬼闹事,王县丞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到这时候了,裴蕴初再看不出来什麽就真是傻子了,这王县丞在故意拖时间呢,边说话边往李群霄身上瞟,细细地观察李群霄的脸色,想找到他负伤的蛛丝马迹,可李群霄竟然也由他,陪着他胡扯半天。
王县丞见李群霄滴水不漏,心中着急了,指着地上的水痕,让李群霄解释这血迹的来源。
李群霄不做反应,更让王县丞得寸进尺,嚷出了自己带的仵作,让瞧地上的痕迹,那仵作蹲着看了半天,还真说出了点东西,什麽喷溅方向,什麽滴落形状,还演示了刺客的站姿和倒地姿势。
还问:“大人迟迟不肯说出实情,可是有什麽苦衷?”
门前血迹是卢苇带着人清理的,他做事妥帖,不会出纰漏,但裴蕴初不知道,以为李群霄是被问住了才不说话。
又听王县丞想盘问李府守门侍卫,裴蕴初再也忍不住了,主动站了出来,伸出自己的右手,道:“王大人不必追问了,血迹是我的,我跟那酒鬼起了争执才惊扰了大人,告诉王大人也无妨,我出身低微,又自视甚高,听不得一句诋毁,听到了便要反击,这才有了今日这桩事。”
感觉到李群霄不太平顺的气息,裴蕴初也不管他生不生气了,又往前走了一步,道:“王大人不是要查吗?我愿意同王大人回县衙做笔录,手上这伤,也可以看。”
“王大人不是急着缉凶麽?”裴蕴初催促他,“快走吧?”
王县丞没想到裴蕴初会出来裹乱,看着李群霄,干笑两声,卢苇见状,立刻挡住了王县丞的视线,道:“大人,庞军使来了,他有要事要报。”
李群霄嗯了声,朝王县丞说了句恕不奉陪便走了,王县丞垫着脚目送李群霄,撞上裴蕴初的目光,咳了一声,又道:“既然你这样说,那本官只好将你带回去审上——”
“王县丞。”卢苇朝王县丞鞠躬,笑道:“李大人虽是护短,但也不是不遵律法的人,那酒鬼误伤了楚云,但也道过歉了,楚云没追究,这件事就算揭过了,王县丞事务繁忙,又何必……”
“是是,是这个道理。”
两人还扯着,裴蕴初不管了,追着李群霄就去了。
什麽要见庞军师是借口,是李群霄撑不下去了,裴蕴初跟上时,李群霄的背影还一副安然自若的样子,可他的手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额角冷汗成珠,眼皮似灌铅般沉重了。
管家跟在他身侧,生怕他体力不支要倒,一直唤着大人,但李群霄始终一言不发地往厢房去,直到裴蕴初喊住他。
“大人!”
李群霄慢了步子,偏头看了他一眼,唇角动了动。
“大人……”裴蕴初毫不迟疑地朝他伸出了手。
李群霄没看他的手心,用最後一点力气,死死地盯住了裴蕴初的脸,那目光缓慢地滑,如漫涨的潮水冲刷河滩,回落时要绞尽所有淤泥。
裴蕴初不知他在自己的脸上看到了什麽,却见他闭了闭眼,随後盖住了自己的手。
与手心一起交付的,还有李群霄的大半身量。
比想象中要轻,这样想着,裴蕴初有力地撑住了他。
【作者有话说】
卢苇:你们是不是背着我谈恋爱了?
李:背着你?
裴:这样就算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