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心里藏着事,坐也坐不住,正对着李群霄,唉声叹气的,李群霄嫌他烦,扔过来一本书,头也不擡:“从头抄录。”
裴蕴初摆正那书,见了上头两个大字——《兵策》。
半刻钟後,李群霄擡头看了过去,见灯下那人一笔一划写得认真,走了会神,再低头下去的时候,眼前尽是裴蕴初微翘的唇峰。
喝口水,李群霄继续伏案。
突然,桌下伸过来一足,那足碰着他脚踝,沿着小腿慢慢地上去,李群霄没反应更让那足放肆,竟然勾勾缠缠起来,李群霄没忍住,说破他的小伎俩:“你做什麽?”
裴蕴初神情不改,仍低着头,皱着眉翻书,极为认真的说:“我见书上有一用兵之策,看来心潮澎湃,便想试上一试,看看是不是真的行之见效。”
李群霄不动声色地撞开他的腿,道:“结果如何?”
裴蕴初被撞得身子歪了歪,合上书,煞有其事地摇摇头:“简直一派胡言嘛。”
李群霄没应,裴蕴初弯着眼睛笑,又说:“其实是我用计不行,还需精进。”
灯花噼啪,对面那人笑颜影绰,眼前宣纸上新增一墨点,李群霄执笔,盯那墨迹良久,而後捏着笔,绕去裴蕴初身边检查。
才抄两页就停了,耐性极差,不过字迹是难得的好看,笔力劲挺,李群霄圈出其中两个错字就算查验完了,又继续评判他方才作为。
李群霄精准地翻回他刚才合上的那一页,用笔挑起了裴蕴初的下巴。
这是个极富逗弄之意的动作,偏李群霄一整正经,“用计最怕半途而废,初探需耐心方能起效,你刚才一受挫就後撤,是沙场大忌。”
裴蕴初仰着下巴,指尖已经钻进了李群霄的袖口,面上却是虚心求教的模样,“那麽先生,我该怎麽做?”
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还这麽问,李群霄当他在装傻,挑了眉,不言语,也不作为,任由裴蕴初的指尖探索他手腕。
“一鼓作气再而衰。”裴蕴初握住了李群霄的手腕,轻而缓地揉着,因忐忑而力不均,“如果结果注定不好,还要冒险尝试吗?”
“此计意在动人心,是成是败未可知,何谓注定不好?”李群霄注视着裴蕴初,见他眸光黯下去,嘴角像托了重物般擡不起来,已是笑得十分勉强,又听他说:
“目标与我,有云泥之别,他尊崇,我卑贱,我自知能力不敌,知足才有活路,但我贪心,想要更多,这不是注定不好麽?”
下巴的笔端戳出一个小窝,李群霄搁笔的时候,那小窝白了又翻红,他随口问道:“你想要什麽?”
裴蕴初不把玩人家的手腕了,搓了搓自己的下巴,笑:“我明日也想去你府上吃宴。”
李群霄怔了一下:“谁告诉你的?”
怎麽言左右而顾其他?裴蕴初站起来,不悦:“我去不得了?”
李群霄又说:“你去干什麽?”
裴蕴初争辩:“我弹得一手好琵琶,绝不会给你丢人。”
李群霄挑眉:“你昨日不是说一入秋弹琴就手疼?”
裴蕴初气急了:“那我还能给你挡酒!”
李群霄瞥他:“上回你酒吐,我丢了一双靴。”
怎麽都不行,人就是铁了心不让去,说什麽都被堵回来,裴蕴初气得不行,站着不言语,生闷气。
他皮薄,气了会,脸就红了,李群霄不心软,又坐回去处理军务,就着他倔强的影儿,一直处理公务到深夜。
睡前,卢苇进屋把文房之物都收走了,李群霄见裴蕴初还杵在桌前不动,也没说什麽,自己更衣脱靴,洗完了脸,绞着帕子擦手,说了句“不睡就出去”,裴蕴初这才从凳子上起来,往床上爬。
还是天子号的厢房,昨夜还睡得流哈喇子,今夜就辗转反侧了,吹熄了灯,裴蕴初唉声又叹气,心里不痛快,存心不让人睡好觉,软了声,可怜兮兮地说:“大人就是嫌我上不了台面……”
裴蕴初背对着李群霄,细听他连喘气都不带变的,又说了:“方才我怎麽说的来着?云泥之别,尊崇,卑贱……我贪心不足。”
李群霄的声音砸在屋里:“我不吃这套。”
安静了会,裴蕴初掖了掖被子,哼了声,道:“大人为什麽不肯让我去?难不成是在府里藏什麽我见不得的?前几日还有人替我担心会有人趁虚而入,夺走大人的心,如今怕不是成真了?”
越说越起劲。
“大人是在府里藏了几房贵妾,还是叫了美姬在屋里玩乐才不肯让我知道?真是这样,那我无论如何都要去看一看了,你不让我去我就偷偷去!”
“啪”一声,李群霄一掌拍在裴蕴初屁股上,“别吵。”
怕了,裴蕴初捂着屁股不说话了。
【作者有话说】
小裴你再仔细想想啊,李大人这两日来得这麽勤是为什麽啊(谢谢海星和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