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蕴初蹲下来替李群霄脱了靴和袜,裤脚全湿了,床上就放着干净的长裤,可要他主动脱人裤子……
李群霄自己把裤子脱了一半,裴蕴初很自然地将他半截裤子剥去,又见腿脚有些湿,湿了帕子来替他擦。
一套动作下来倒是流畅,裴蕴初没刻意避着他,手指划过皮肤的时候,觉得他身子挺暖乎,不过他知道李群霄一直盯着他。
备好的衣服仍是玄色,黑魆魆的一套,与李群霄从不和缓的面容相得益彰,冷得很,裴蕴初也不介意,又在李群霄面前打开了食盒,把里头的几叠小菜和一合饭都拿了出来。
李群霄走过来在桌子前坐下,摆出一副要用膳的样子,不过没动筷,裴蕴初擡着筷子愣了下,後知後觉地想到了什麽,用另一双筷子将饭菜都尝了一遍,李群霄这才肯接过他递来的筷子。
李群霄用膳不算很斯文,虽然不出大动静,但用膳很快,一合饭很快就见底了,看不出胃口好不好,吃得也不算香,很赶,除了喝汤的时候。
裴蕴初见他喝汤的时候有些犹豫,细嗅了会才肯喝,裴蕴初心想,这次是排骨汤,不比上次的参汤香醇是一定的。
裴蕴初伺候李群霄用完,紧接着就收拾,在他面前挽了衣袖,露出一小截腕子,他手指修长,碗筷的时候,凸起的关节正落入李群霄眼底。
这样好的手,没用来弹琴了,千方百计地要伺候人,偏他还问李群霄:“大人可要休息一会?”
李群霄不说话,裴蕴初又说:“那我伺候大人休息吧?”
他的动作很轻,碗叠在一起不会磕碰出刺耳的动静,说话声也不大,是含着些笑意的,与弥漫着一点腥潮气和汗味的营地格格不入。
他整个人都跟营地格格不入,李群霄冷冷地看着他:“你来这里到底想干什麽?”
裴蕴初手顿了一下,随後他合上了食盒,双手按在盖子上,身子微倾,笑得眼角弯起来,很坦然地说:“我想见李大人。”
嗒的一声,食盒扣上了,裴蕴初转过身,後腰抵着桌边,还站着,这就比李群霄高了,可他含着下巴,眼帘半垂,姿态很低,“李大人不肯去看我,那我只好自己来了……”
李群霄还是不说话,不过搭在扶手上的指头动了动,裴蕴初很懂事,立马半蹲在他身前,引他的手来抚摸自己。
营地里什麽兵器都不缺,上了澄湖,触手的水都是凉的,这里没有比裴蕴初的腮更软的东西,李群霄滑动着手指,一下下地划着他的颊面,问他:“你只是来见我?”
“说实话。”
李群霄没动气,手上却用了劲,捏着裴蕴初的下颌,像是要揉碎他眼中不辨真假的深情,眼见着裴蕴初呼吸有些乱,逐渐加重了力道。
“我怎麽敢骗你?”裴蕴初因疼痛而散了声,但他依旧沉着气,一字一句地说,“我的命,我的整个人都是你的,我若骗你,就是让你杀我。”
李群霄撤了手,甩开他的脸,冷冷道:“杀你脏我的手。”
“那便不杀。”裴蕴初扬了扬下巴,浑然不觉下颌的指痕泛了红,他又去握李群霄的手,指尖来回摩挲他那腕口,轻笑,“李大人不杀我,那便来……试试我?”
谁试谁?李群霄垂眼,看见那截细白的手指往他袖口里钻,一点痒意如水蛇蜿蜒,他重了呼吸,扣住裴蕴初的腕子往外扔,“出去。”
“好啊!”裴蕴初站起来,仍是笑,但笑里没了方才勾勾缠缠的劲儿,笑得有点倔强的,“那我明日再来伺候大人。”
李群霄手指点了点:“没有明日。”
“不来才是真没有。”裴蕴初提上了食盒,要走了,真像只是来送个饭的,但他野心很大,要日日相见。
搪塞一句会去万木春或许有用,但李群霄绝不会这麽说,区区一个妓子,哪里有资格要他的承诺。
李群霄很後悔让他得逞这麽一回,脸黑得不行,实在是没想到裴蕴初如此难缠。
之前杀心大起的时候,没真要了他的命,李群霄知道,这就是裴蕴初的底气,但他可没信裴蕴初嘴里反复说的什麽“想见”,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来谈痴心,都只会让人想笑。
李群霄擡眼看裴蕴初,见他只笑,不肯走,有些不耐,要赶人了,将脸扭开,却不想裴蕴初在转身的瞬间亲了他的脸。
“大人等我。”裴蕴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得到回应也不急,一步三回头地走。
李群霄瞪他,心里有股气,但是撒不出来,还不知道朝哪撒。
战场上最忌发懵,卢苇进来的时候,李群霄都没反应过来,不过卢苇难得面色凝重,李群霄很快站了起来,哑声问发生了什麽事。
“发现疑似水贼踪迹。”
【作者有话说】
李:难缠
裴:难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