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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医院（第1页）

第82章医院

不相信会绝望，不感觉到踌躇。

2010年，东南亚贫瘠的土地炎热似火烧，彼时的大陆正在被一档选秀节目热闹得沸反盈天，每到周五的晚上，天空中满是信号闪烁的光源，超强的电波四通八达的东西合纵。当然，没有人能够用肉眼看到，它只存在于你的脑中丶心中。

——就像是绝望。

那是席珂被带到金三角的第二年，举目无亲的少女瘦成皮包骨，面部没有半点健康的色泽，後背的肋条根根凸起，她因不愿在赌场工作，被洪云豪赶到市场，整日在海边的热狗店洗碗。热狗店的老板娘是个尖酸刻薄的中年妇女，整日穿着汗衫，席珂从没在她的身上见过笑脸，每每一瞥，老板娘的脸上都带着对生活艰辛的怨怼和不甘。

她会一言不合便抄起拖把，瞪着浑浊的眼珠咬着一口黄牙，顶着一头烟花烫向席珂的後背狠狠打去。席珂曾粗略地计算过，在热狗店茍活的时间，她的肋骨断过六次，前前後後总共四根。活下去已经是奢侈，更不要想着有钱去医院。每一次受伤後，她都要若无其事地继续干活，而那些伤口和断点的肋骨，如果能愈合是最好，如果不能愈合，也不能阻止她继续活着。

但是能够让人心存敬畏的，永远不是善良，而是恐惧。对于不还击的弱者，人们往往是没有同情心可言的。

夏夜的十一点，老板娘坐在露天的椅子前擡头看着那档内地的选秀直播，不知是哪个选手落选了，老板娘盯着电视机哭得昏天黑地。席珂在旁边一边扫地，一边擡手摸摸自已还没有痊愈的肋骨，觉得可笑极了。

“你他妈的瞎啊？地上的瓜子皮看不见吗！我养你个东西有个屁的用，干活不利索连话也不爱说！没爸又没妈，活着有他妈的什麽意思？浪费老娘的钱！”

膝盖被老板娘趿拉着满是油污的拖鞋的脚猛然踢中，席珂‘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地伸手捡老板娘脚边的瓜子皮。但是她的手忽然被老板娘踩在脚下，她擡头，老板娘意犹未尽地看了眼电视後，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她，用脚碾着她的手背，破口大骂。

“你算算找你老娘把你捡回来之後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你心里怎麽一点数也没有，就这麽在别人家里混吃混喝？你他妈是不是随了你那对不管你的爸妈，天天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老娘养你还要看你臭脸？贱种！”

电视机里爆发出阵阵哭声，台下的观衆哭成一团，连评委都红了眼眶，唯独落选的那个人面目冷静，在肃然地转身下台之前，对台下的观衆说：

“反正不管我在哪里，都会唱下去。无论是舞台，还是别的地方。”

席珂听着电视机里的话，突然就咬紧了牙。

这个世界上，哪里都有人在活着，有人高高在上，有人茍延残喘。如果她注定是不幸的，那麽起码，要让她活得有尊严。

放弃活着很痛苦，被现实凌虐也很痛苦。

可她没有错，生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她的错，从来都不是。

小小少女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握紧了拳头，一巴掌扇在面前肥头大耳的妇女的脸上。

老板娘头一次被反抗，满脸惊愕地看着席珂：“小兔崽子！你不要命了是不是？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说着便抄起桌上的水果刀向席珂刺去。而小小的席珂忍住後背的疼痛，擡起被踩得血肉模糊的手一把握住刀刃，鲜血汩汩流淌的时候，少女的体内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痛快。

“今天你打不死我，以後，你就会被我打死。你知道吗？总有一天，我会回到这里算总账……”

席珂只觉得胸膛有一股火焰在燃烧，如同他父亲在化工厂爆炸的那个火光冲天的夜晚，她所有家人接连死去的那一年。

“我会让你们所有人付出代价……”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想活下去，没有错……”

说完，她整个人开始颠簸，身体剧烈摇晃，脑袋似是一团浆糊并且快要裂开。

……

松淮县人民医院。

这间二甲医院设备并不发达的抢救室里，能称得上医术相对高明的医生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