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去死,把她的努力当成什麽?”
深陷魔障的青年恍然愣住,执剑的手颤抖起来。
“所以,你得活着。”
睚眦松开手,望着掉落利剑丶茫然失魂的青年,以失望而怜悯的眼神:
“懂了吗?为了她,你得活着。”
“而且是,好好活着。”
*
弗雷忽然安静了下来,不再有任何抵抗。
他冷眼注视面前来来往往的衆人,沉默的丶冷淡的,不再是金色阳光,反而像极了……“五百年前”的那个弗雷。
因为担心弗雷可能再次发狂自残,事件上报後,学院除了给他安排医生,还给他戴上了专门封锁力量的枷锁,又派人轮流看顾。
然而弗雷对于一切治疗的态度只有一个字:“滚。”
于是那手脚上的镣铐只好一直戴着。看顾丶或者说监管,也就一直持续着。
但,事实上,如果不是自愿,弗雷随时都能挣脱那套枷锁,除了赵公明和该隐,如今也鲜少有人能够压制他。
*
赵公明是个优异的商人,同时,他还是个军神,是个帝王。
为了达成目的丶为了大局丶为了胜利,他在从前的五百多年里牺牲过很多东西。
比如自由,比如通过继任东神族皇位来获得援助,比如休息,比如财富,比如利益,比如生命……
而从前不论哪个时期的他,对于这些都很少産生触动。
这再正常不过了,不论对哪个时期的他来说。
但那一天,当看到那样陌生又熟悉的弗雷时,他莫名想起来什麽。
他看着身上绣着金色龙纹的玄袍,脑海里却一瞬闪过红色。
很久以前他觉得弗雷很傻,为了服务衆生付出那麽多,最後历经磨难丶覆水难收。
“元帅大人,这是今天坤部的训练报告。”
“嗯。放着吧。”
和平的现在,军队每天只需要训练,学院的生活安定祥和,东神族迎来新帝後风调雨顺……这都是当年他和衆人努力的成就。
他为了这些又牺牲过什麽呢?
是什麽?
他忽然想起今天听到的丶看到的弗雷。
那些画面丶那些字词,越来越扎眼,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指向……
大脑猛地嗡鸣一瞬。
赵公明闭眼揉眉,却发现按压眉间的手指在抖。
“元帅大人,按照校长大人的安排,今天轮到您去看守弗雷大人……”
这一下终于从那股感觉中脱身,赵公明应了声,匆忙赶去。
*
弗雷现在住在专用的“病房”里,执意穿着黑色管家服——这是他妥协的条件之一。
他冷漠,他也冷漠,这不是他们所熟悉的任何一种相处,于是相对无言。
“弗雷。”
这样诡异的沉默持续良久後,他还是问了,“你究竟看到了什麽?”
弗雷擡眼。
发疯那天以後他就再也没拿过剑,戴上镣铐後也不能使用力量。
他应该脆弱,也确实脆弱,但是那一瞬间,赵公明不敢看他的眼睛。
“……公明。”
黑色的青年忽然唤他,琥珀眼眸里有狰狞血丝。
他就用这双荒凉的眼盯着他,扯起唇角,低哑地丶嘲讽地笑了:
“缘何重蹈我的覆辙啊?”
好像触动了什麽,又好像没有,他也不知道为什麽会是这样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