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些话,林元英顿时明白了其中关节——宋知鸢替他去讨过长公主的行卷,才使他高中,这人倒也有本事,不仅有几分才气,还很会审时度势,进了长公主府就伏低做小,去找最好说话的宋知鸢,出了长公主府得了进士后,也不自视甚高、立刻甩清过日龃龉,而是认清自己的能力,继续回来在长公主府忍辱负重来当狗,完全不介意自己过去当过男宠的历史,倒是能忍。
倒是个有意思的人儿,和那些满口仁义道德、脱他们衣服他们就去死的君子们不同,这人是个满腹野心的伪君子。
这种人很好玩的,他会在权势和金钱的边缘迷失,为了向上爬做出来很多有趣的事,光看一眼,都足以让人捧腹大笑。
林元英玩味的瞧了他一眼,后道:“是林某冒犯。”
当然了,她也不是真心赔礼,一个小吏而已,冒犯就冒犯了,北定王养子她都敢绑来,何况李观棋。
李观棋也不敢真心计较,低头道了一声“都是误会”,便起身恭送林元英。
堂堂左控鹤,太后心腹,位同三品,这种人,李观棋也不敢招惹。
偏林元英要来招惹他。
“明日有空。”林元英道:“陪林某出去掳几个人献给长公主吧——李大人有经验。”
李观棋面上浮起几分难堪的热潮之意,他的尊严本就支离破碎,林元英偏要过来踩上几脚,让他难免暗恨。
但他也不敢说出口,只挤出一丝笑意来应承:“得林大人看重,是下官的福气。”
这叫林元英看的有趣极了。
还是个很能忍的伪君子。
与伪君子告别,林元英含笑而回,进了公主府,绕过长廊,回到采芳园住处后,林元英从厢房暗格中翻找几番,最终找出来一封信。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来的——这是廖家军那头送来的信。
他们俩一起合谋谋逆,联络方式就是送信,这信会随时出现在她住的地方的暗格里,所以她每次回到房中,都会翻找一番。
今日的信拆开来,上面写了廖家军的一些新的动向。
廖家军最近开始暗地里招兵买马,并向长安夜潜兵,挑合适的时候起兵——大概就是最近。
之前他们是打算通过长公主激怒北定王,使北定王谋反,但是中途跳出来了个宋知鸢,硬生生拦下了这条路,她也只能作罢,另寻他法。
林元英烧掉手中信封的时候,瞧着那火光,脑中闪过了宋知鸢的面。
宋姑娘已许多时日不曾见了,不知现下在忙什么呢?
——
宋知鸢现下日子也不好过。
那一日从琼林宴上回来之后,宋知鸢在厢房中睡了许久,直到第二日正午才醒来。
醒来时,她的身子酸麻凝涩,骨头间藏着一股麻劲儿,看起来好像是没吃饱,想要再吃一口,却又起不来身子。
她混混沌沌的想了一会儿,昨夜的事情重新回到脑海里,越想越觉得觉得丢脸极了,几乎羞愤欲死,第一次被人下药暗害还说的出去,可是第二次却是双方都清醒的时候,这等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
宋知鸢都恨不得把头插进缸里,把自己当个润瓜种了!
这些事儿她不能跟任何人说,就狠狠地憋在了自己的心里,连同那个盒子一起,被她藏在了床头前,不肯让任何人看见。
她——她再也不去北定王府了!
——
她不去北定王府,北定王那头却来了信,说是那一批被存放的润瓜看起来好像发芽了,旁的人不懂,还请她过去看看。
宋知鸢在前途和脸面之间左右摇摆,最后选择了她的前途。
第二日,宋知鸢又去了北定王府。
宋知鸢啊宋知鸢!前途可比脸面重要!
只不过,这一次过去,她不敢在北定王府看任何东西,只低着头行走,一路上脑袋都不敢抬,见了北定王转身就跑,还把清心药当水喝。
这一回,她必不骑人!
——
宋知鸢如此避嫌,倒是让耶律青野一阵不爽。
分明对他的身子念念不忘,分明百般接近他,引诱他,却又做出来一副对他并不在意的样子——呵,欲擒故纵。
宋知鸢一定是在跟他比耐力,她一定是想要让他忍不住,让他先低头,逼他先出手。
呵,手下败将,心眼倒挺多,但是他不吃这套。
忘了琼林宴时在他手里是怎么哭的了?
区区一个宋知鸢,还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为了诱敌,耶律青野便故意在她面前练刀,故意多次不经意撞上她,掐她的腰,甚至故意在种植房中、趁着宋知鸢倒水的时候走路绊倒,与她跌到一处。
与她跌到一起的时候,耶律青野清晰地感受到宋知鸢在抖。
他知道,她药效快压不住了。
她很快就要屈服了。
但他没想到——宋知鸢竟是咬着牙从袖间抽出一把小刀,就要往自己手臂上插!
“王爷放心!”宋知鸢竟是咬牙道:“我定能控制好自己,绝不会再碰王爷!”
耶律青野暗暗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