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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月暗云霄,星沉烟水。
方府的大门一直开着,洛夫人在方府门口焦急的等着。
门檐下的圆形长灯随着风来来回回的晃,那一点烛火也就来来回回的摇,像是流动的水,在洛夫人的裙摆上左左右右的流过。
洛夫人站不住脚,不断地在府门口揪帕子,脑子里都是白日间听到的消息。
之前宋家帖子过来的时候,洛夫人是支持宋知鸢过去的。
当初宋知鸢被方夫人从宋家带出来、入住方府,用的就是陪伴姨母,为姨母尽孝的理由,外人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在外人眼中,宋知鸢现在还是宋府的姑娘。
这人嘛,活的就是一个面子,就算是私下里闹得难看,面子上也不能被人瞧出来,做人留一线,日后方家来长安,难免还
要跟宋家打交道,所以就算是明知道宋右相对不住宋知鸢,洛夫人也一直让宋知鸢不要吵闹,要顺从,要温婉。
女人家做事,就是要柔一些,钝一些才好,那些年轻人总是一点亏都不肯吃,但是上了岁数后便知道了,人啊,若是真的事事都计较,那会活的特别辛苦,连口气儿都喘不上,有些事儿,能过去就过去吧。
所以洛夫人才肯让宋知鸢过去参宴。
这样,明面上起码能过得去。
但是这宴会参到一半,宋家的宴上竟然出事儿了,说是席间闯进来了个人,居然直指挑出宋右相当初抛妻弃女攀附县主的事儿,甚至还牵扯出了杀人的案子,导致宴席四散,闹得不可开交。
这事儿一翻出来,洛夫人反倒吓了个够呛。
这些旧事,也就只有当年那些人知道,现在岁过境迁,竟然被人给翻出来了!
这要是闹大了,宋家倒霉,他们方家也跟着丢人啊!
而且,宋知鸢还在宴上呢,这孩子对宋家有怨气,若是处置不当,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出来——宋知鸢的婚事本就难办,宋家闹出来了这档子事儿,回头更是难找,女子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宋知鸢的父已经指望不上了,夫君要是再不挑个好的,以后那有什么好日子过?
洛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正是犯愁时候,远处传来车轮声,洛夫人一抬眸,便瞧见长公主的马车缓缓驶来。
她快步迎上去。
长公主的马车缓缓停下,宋知鸢被丫鬟从马车中搀扶出来——小姑娘一看就饮了酒,面颊烧成潮粉色,下个马车都要人搀,一见了她,软绵绵的喊她:“舅母。”
瞧瞧!醉成什么样了!
见宋知鸢醉成这样,洛夫人心里埋怨长公主,给他们家好孩子灌成这样,赶忙将人接回来,送回府中,后又接了长公主的礼,又不埋怨了,喜滋滋的将长公主的人送走。
洛夫人送走长公主后,又去送宋知鸢回厢房,路上便细细盘问宋知鸢关于宴会上的事情。
“今日宴席上你可瞧见那个闵家人了?”
“瞧见了。”宋知鸢喝醉了,比平时多了几分懵懂混沌,反应慢了些,说话也软乎乎的:“可吓人了。”
“你有没有乱说话?”洛夫人问。
“不曾。”宋知鸢摇着头说:“我赶忙拉着长公主跑了,那人被送到官府去了,旁的我也不知道。”
顿了顿,宋知鸢又拉来了一个挡箭牌,道:“是大理寺的陈大人带走的呢。”
洛夫人这才放下心来,后道:“不管那闵家人为何而来,我们都不插手便是,他们的因果,我们不要管,举头三尺有神明,自然有人给你出那个头。”
宋知鸢醉的两眼发直,听见洛夫人这般说,笑眯眯的用力点头。
洛夫人见宋知鸢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些事儿都跟我没关系”的样子,心里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让宋知鸢早点回厢房间休息。
宋知鸢前脚关上了厢房的门,后脚喘着气,低低的笑了一声。
舅母啊这神佛已经帮过她一次了,她莫名其妙的重新活了一回,不能再将这些麻烦事儿都推给神佛啦。
她得想办法,自己去帮自己第二回,第三回,第四回呀。
宋知鸢慢悠悠的往厢房之中走回去,想,今日做了不少坏事,现下她想要早些休息。
当时夜色已深,厢房间没有光亮,唯有一片月华自厢房外落下来,在地面上照出一片正方形的月光。
声静灯烛灭,月进屋更明。
她拖着疲怠的身子,连洗漱都不曾,胡乱的扯下衣裳,囫囵的倒在了床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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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青野从窗外翻进来的时候,正瞧见这一幕。
纤细的姑娘褪下衣裳,俯趴在床榻间,露出来一截香肩,白嫩的如牛乳一般。
她似是醉了,在床榻间难耐的磨蹭。
耶律青野慢慢自窗外翻进来,行走到她旁边来,将她从榻间抱上去。
她还醉着。
耶律青野把她脱到一半的衣裳慢慢扒下来,随后捏着她的娇肉问她:“又把本王忘了,嗯?”
宋知鸢都醉的一塌糊涂了,被掐了一下,在混沌中拧了两下腰,没甩掉他的手,反而被更用力的掐了两下。
宋知鸢被掐的直哭。
她本就饮了酒,身体里的药性又开始翻动,呼啸着顶上她的头颅,她在昏昏沉沉间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张讨厌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