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西门吹雪接触不多,据她观察,西门吹雪没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地方。
这个人完全实现了自给自足,在他这里,似乎没有留下什么需要他人帮忙填补的空隙。
“姐,你不是会易容术吗?”朱澄奕见月月始终冷冷淡淡,挪了半天步子在她身边坐下,期期艾艾道,“你也知道,西门吹雪现在是全江湖关注的热门人物,各大赌场都开了盘口,赌他和叶孤城谁输谁赢。若是他现在就在外面露面,一定会不堪其扰的。”
月月闲闲凉凉地看他一眼道:“所以是你心疼朋友,求到我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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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澄奕垂着脑袋道:“是。”
“西门吹雪知道这件事吗?”月月问。
朱澄奕摇头:“他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在他面前开了口又办不到,岂不丢脸?”
他还是十分在意自己在朋友面前的颜面的,即便初心是想要帮助朋友,也得十拿九稳才会开口。
“呵,”月月口中逸出一丝冷笑,“想用你姐姐我的本事在外面做人情?想好付出什么代价了吗?”
“我、我再指一块地方给你做封地?”朱澄奕小心翼翼提议道。
“你可真是大方。”月月没好气道。
“列土分疆的事,不、要、做!这句话我和你重复多少次了?啊?”月月绷着脸质问他,“你以为你治下这么多乱子从何而来,还不是祖辈没事在这里封个侯,在那里封个王!”
一记重栗敲在朱澄奕头上,偏偏他连躲都不敢躲,只能生生受了这重击,然后默默揉着脑袋:“你、你和他们一样啊!”
“皇祖父也觉得南王和太平王不一样,”月月白了他一眼道,“结果呢?人心是会变的。就算这一代人的心没有发生变化,你能保证他们的下一代依旧如是吗?”
朱澄奕沉默。
他百分百信任月月,但是对于除月月以外的其他人……很遗憾,他做不到。
朱澄奕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真不知道我所拥有的一切,还有什么是你能看到上眼的。”
月月斜睨了他一眼道:“我想要什么,你真的不知道?”
“我该知道吗?”朱澄奕问。
月月深吸一口气:“我希望你能老实点,不要在你没有万全把握的情况下,整出一堆幺蛾子了。”
朱澄奕避开月月的视线。他知道她指的是这次他冒然出宫,以及偷偷溜进珠光宝气阁的事。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的胆大妄为,惊险而又刺激,是和每天生活在深宫大院中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朱澄奕很珍惜这次机会,他完全不后悔这次出门。
有了这次经历,就算他此生都只能坐在深宫之中,日复一日看着相同的红墙黛瓦,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因为他已感受过自由的风,足以用一生去回味。
当然,朱澄奕心里清楚,如果他现在梗着脖子对月月说自己不后悔,那么别说请月月出手为西门吹雪易容了,她可能直接跟自己冷战到死。
听出月月已略有松口,朱澄奕连忙表示:“我保证,再没有万全把握之前,我绝对不会冲动行事了!好姐姐,姐姐最好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月月被朱澄奕拉着胳膊摇来晃去,只觉得头晕。
一把按住朱澄奕的脑袋,月月借力起身:“行了!多大人了还整这一套,幼不幼稚?”
朱澄奕忙不迭跟在月月后面起身,挤出大大的笑脸,凑到月月近前,试探道:“那、那你愿意帮西门吹雪易容了吗?”
“如果西门吹雪有需要,我可以帮忙。”月月终于松口。
“太好了!”朱澄奕大声欢呼。
“我们现在就去问他!”朱澄奕拉着月月,飞速朝万梅山庄奔去。
*
没有征得月月同意前,朱澄奕当然不会在西门吹雪面前夸下海口。
所以他在跑来寻找月月前,和西门吹雪说的是喊月月到山庄吃饭。
西门吹雪说了,吃过饭,他们差不多就可以出发前往京城了。
从万梅山庄到京城还有些路程,依照西门吹雪的习惯,自然是提前到达决战地点,仔细观察地形,确保当日的发挥不会受外界因素的干扰。
在月月和朱澄奕上次到来时已经好好招待过他们的西门吹雪略带抱歉地表示这次招待不周,只能一切从简,不留月月和朱澄奕在万梅山庄过夜了。
月月和朱澄奕都知道八月十五的比剑对西门吹雪的重要性,自然不会因为过夜的事心生计较,对西门吹雪的提议完全没有异议。
万梅山庄的这顿饭,丰盛美味至极。
在皇宫生活多年的姐弟二人得承认,这顿饭的水平完全不输宫中大厨精心烹饪的宴席。
桌上的菜色香味俱全,诱人的饭菜香在整间屋子蔓延。
除了坐在桌前吃饭的三人,万梅山庄的其他人却没什么表情,周身萦绕着沉甸甸的郁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们的庄主马上就要走了,没有人知道他此去还能不能回来。
西门吹雪每次外出杀人,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离开的。
身后事他早已处理得十分妥帖,若他没有归来,万梅山庄也不会出现任何乱子。
在他看来,他这次离开万梅山庄,和往昔的每次离开不存在任何差别。
这是他的想法,却不是万梅山庄其他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