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只差给万嬷嬷跪下了。
“唉”万嬷嬷故作为难,“你要答应我,这事儿你不能往外说。”
柳儿立刻举起三只手指,“我王柳儿发誓,若是泄露万嬷嬷说的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哎哟,不必起那么大的誓,不是老婆子我不说,实在是这事情牵扯着我老东家的后宅私密。”
于是万嬷嬷把之前陈姨娘和周姨娘的事情一通说出来。
柳儿如遭雷击,她万万没想到,表面对她客客气气,热情有加的二夫人居然如此蛇蝎心肠。
见她好似有点不信,
万嬷嬷又把黎清雪欠丫头钱,让她用劣银去还的事情说了出来。
柳儿联想到之前明月的模样,饶是她再不信也只得信了。
原来,二夫人真的不是好人!
她再蠢也知道,多半是那粉出了问题,“嬷嬷。您说我这可怎么办呀,既然这是毒,一般的大夫可治不好吧。”
万嬷嬷宽慰她,“我们那时候是在钱塘,现在是在京城,京城的大夫比钱塘的大夫医术好多了,你放心去试就是了。”
“还有,你刚不是说二夫人送你了一盒脂粉吗,如果是这粉有问题,你最好汇报一声给大夫人,毕竟,这粉是大夫人让人采买的。”
万嬷嬷担心到时候黎清雪直接把事情推到吕府大房身上,自己又金蝉脱壳。
所以故意出言提醒。
“多谢嬷嬷提醒,不过您给我说这些,不怕二夫人那边”
柳儿吃一堑长一智,也学乖了,这万嬷嬷是二夫人的陪嫁嬷嬷,怎么会帮着她一个小丫头,而出卖自己的主子呢。
你可以回来了!
“唉,不瞒你说,我们家小姐在娘家时就跋扈无礼,身为庶女却处处欺负自己的嫡姐。而且我偷偷给你说,这吕府的姻缘,本是说给我家大小姐的,结果嫁过来的却是二小姐,这其中的门道,你想想?”
“我也是怕二小姐越做越错,最终酿成大祸,所以才帮你这一次。”
其实万嬷嬷就是因为单纯的讨厌黎清雪,黎清雪母女以前得宠时眼里除了老爷和老夫人,就没别人。
对她们这些下人丝毫不赏,还时时给脸色看,这次又让她去干得罪大小姐的事情。
简直把她当傻子,她若不给她找点不痛快,恐怕二小姐可真要越发猖狂起来。
现在给她埋个钉子,就看什么时候扎人了!
柳儿听了这些,倒也沉稳,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大夫人,只是暗自疏远了黎清雪,自去求医。
黎清雪在府里没了柳儿跟她争宠,心情舒爽许多,而且现在吕秀言虽不说对她言听计从,至少日子也过的下去。
现在她最渴望的就是尽快怀孕,只生下孩子才能在这吕府真正的站稳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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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黎清雪在吕府里的苦心经营,且说这日头一天比一天冷起来。
街上到处吹着凛冽的寒风,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像是被一块巨大的铅板压住,阳光也变得吝啬起来,只是偶尔从云层的缝隙中洒下几缕微弱的光线,却丝毫带不来暖意。
城中的河道,也渐渐结上了一层薄冰。那往日穿梭于河面上的船只,也少了许多,只剩下寥寥几只。
集市上的老百姓,都行色匆匆,皆把自己裹在旧旧的棉衣、皮袄之中。
只有卖热汤、热粥的铺子前围聚了一些人,大家捧着热气腾腾的食物,使劲地吹着,迫不及待地喝上几口,获取短暂的暖意。
在这样的天气里,黎氏煤店却愈发热闹,简直可以用门庭若市形容。
她现在已经和内廷杂买物的王公公十分熟识了,无他,现在大宋内廷成了她最大的主顾。每月几乎需要十万斤煤,也不知道都用到了哪儿。
问王公公,他也是讳莫如深。
“掌柜的,来五只煤。”一个大冬天只穿着草鞋的男子上前,摸出15个铜板。递给王掌柜。
王掌柜一看便知道,这些是在码头做工的劳力,他们是每日结算工钱,以前天不冷的时候是不见他们来买煤的,他们平日做饭烧水都是去郊外砍柴回来。
只有这冬日柴实在不好找,才来买这蜂窝煤,一是为了做饭,而是为了取暖。
小二麻利的包出5只煤放在他手上,对方丝毫不怕污了衣裳,如获珍宝的抱在怀里。
男子算过,一只煤最少可以烧过一个晚上,一家人围在这这煤子旁边,就不怕被冻死了。
他自己身子粗糙倒是不怕,就怕小女儿,本就身体不好,若是再得了风寒,那就了不得了。
他去年就冬天就夭折了一个儿子,今年有了蜂窝煤,应该不会了吧。
王掌柜不禁感叹,他家小姐真是个活菩萨。他是汴京人,是后来跟着夫人去江南的。汴京的冬天可不像江南那般和煦,他常常看到城外有不少冻死的老人。
如今自家小姐心地善良又天资聪颖,研发了这蜂窝煤,还以极为低廉的价格出售。
真是如活菩萨一般,可救了不少黎庶啊。
正想着,一位老者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手中紧紧攥着几个铜板。王掌柜赶忙迎上去,“老人家,您这是要多少煤呀?”老者嗫嚅着:“掌柜的,我只有这八个铜板了,能给我多少算多少吧,家里实在冷得厉害,小孙子都冻得直哭。”
王掌柜心中一酸,说道:“老人家,您别担心,这煤您先拿四只去,就当我送您一只,赶紧回去给孩子取暖。”老者连声道谢。
陆续又有不少百姓前来,三个五个的购买蜂窝煤,走的时候不少人嘴里会感恩两句,多谢黎家,不然他们这冬天可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