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很好啊,读书是好事,也是你自己的本事,阿姐支持你。”伽月道。
陆青城很开心,笑道:“这都是因为新帝,才重新有了希望……”说道这里,他顿了顿,“阿姐,你跟陛下,好吗?”
伽月嗯了声,旋即明白了陆青城的意思,笑道:“我们很好,你不用担心,他……并不像外间传言的那样可怕……”
陆青城笑了起来,自己这位阿姐怕是对陛下在外人心中的印象没有真正清楚和正确的认知。如今这位新帝虽上位後雷厉风行做了不少有利于百姓的事,赢得了一定的改观和名声,但同时这般说杀便杀行事不羁也令他的暴戾专断愈发深入人心。
陆青城这些时日出入皇宫,也大抵窥见些思无涯的手段,以及朝臣们的态度。
天底下大概只有伽月一人会认为思无涯不可怕。
跟随思无涯一行回京的路上,思无涯对他十分冷淡,将他丢给下头的人後便再也没管过他。
颇为漫长的回京之路,让陆青城慢慢消化了即将见到阿姐,以及阿姐是皇後这两件事,继而为另外的事担忧起来。
这人是怎麽跟阿姐在一起的?
陆青城也是读过些杂书的,强取豪夺的故事并不陌生。这位曾经的疯太子实在太符合这种故事,太像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了。
他开始为还未见面的阿姐担忧,阿姐是不是被强迫,即便不是,思无涯这种人的感情又岂能长久,岂能当真,会不会只是图个新鲜,耍阿姐玩玩,他的阿姐印象中纯真善良,是很好骗的……
直到中途发生了一件事——
回京之路会经过某个城,那城四通八达,还挨着条运河,因而那里的市集上云集了东西南北不少奇珍异宝,更有女子们喜爱的一些奇特精巧的首饰,以及比较稀有独特的胭脂水粉。
思无涯停了下来,继而特地饶了段路,去了那集市。
陆青城也被允许下车,可以去逛逛。
他看见思无涯没有去男子们惯常爱去的刀剑行或者酿酒店,而是径直去往首饰铺与脂粉铺。
思无涯戴着张面具,神情自若的出入那些店铺与摊位,慢条斯理的挑选着,周身气场平和,再不似平日惯有的冷淡与不耐烦。
那时他不再是高高在上令人畏惧的新帝,也不是传言中那个冷酷残忍的疯太子,仿佛一名天底下再寻常不过的为家中心爱的妻子挑选礼物的郎君。
他挑选了不少,陆青城装作不经意从他後面经过时偷偷瞄了一眼,而後回到京城,之後他便看见那些首饰轮换着出现在了伽月身上头上,他也闻到了那些特别的脂粉香气。
而伽月的状态,也令陆青城放下心来。
再者这些时日陆青城悄悄观察两人的相处,已没有什麽好说的。
只是仍忍不住问问,想要得到一个更确切更真实的答案。
听见伽月如此说,陆青城便笑了起来。
他对这位皇帝姐夫仍像大多数人一样惧怕与敬畏,但显然,他在阿姐面前是不同的,阿姐看他亦是不同的。
“如此便好,阿娘便也放心了,”陆青城道,“阿姐,我很开心,你遇到了跟我一样,不,比我将你看的还重要的人。”
思无涯来了。
他显然从议政殿而来,仍是一身朝服,只在外头罩了件黑色披风,下朝後来到太子府的他,总有种慵懒的,漫不经心的放松感。
陆青城朝他行礼,思无涯的目光从他身上浅浅掠过,继而落到伽月身上,停下脚步。
伽月见他来,便停下交谈,走向思无涯。
到得思无涯面前,他自如而熟练的握住伽月的手,伽月回头,笑着朝陆青城挥挥手,继而与思无涯牵手离去。
陆青城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露出笑容。
大婚在硕果累累叶如黄金的秋天举行。
这是新帝登基後的第一场喜事,街上张灯结彩,飘满彩绸与灯笼,映衬着街头黄灿灿的银杏树与盛放的金菊,倒颇有种久违的新朝新气象,欣欣向荣之感。
这一日是一年中最好的日子。
伽月凤冠霞帔,身着大婚吉服,由陆青城相陪,送出太子府,送进巍峨的皇宫。
思无涯向她伸出手,而後紧紧扣住,握着她,与她并肩而行,登上高座。
伽月原本还有些紧张,但大婚筹备的时间足够长,中间又延期一回,这给了她足够的缓冲时间,且她与思无涯日日相见,日日在一起,更不必紧张。
两人都无长辈,而中间还有些繁琐流程也被思无涯省掉了,饶是如此,伽月从天未明起来,直至月亮复又高悬,方才终于停下来。
“累了?”
皇帝的洞房本就少有人敢闹,更何况是思无涯,也无人敢太过殷勤的祝酒,最基本的仪式走过後,思无涯便离了宴席,回到洞房内,与伽月喝过合卺酒後,挥退了宫人,门外青湘带人守着,房中只馀伽月与思无涯二人。
“累的很,不想动了哦。”伽月轻捶酸胀的腿,感叹道,“成亲居然这麽累。”
思无涯倒了杯茶,伽月就着他的手喝下,长舒一口气。
远处隐约传来还未散席的谈笑声与宫乐丝竹之声,这洞房中反而一片宁静。
今日思无涯换了好几套衣服,此刻与伽月穿着同色的红色吉服,他很少穿红,竟格外好看。
伽月定定看着他,两人经过了最隆重的成亲之礼,然而到了这一刻,却仿佛有没有这场大婚都已不重要。他们早已在一起。
只是在这只有两人的空间内,忽然生出种不真实感,他们居然成亲了?
“陛下,你真好看。”伽月忍不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