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骑。
逆着最後一抹夕阳,踏光而来。
骏马疾驰数里,高声嘶鸣,前蹄扬起,激起地面灰尘,马背上的身影孑立而挺拔,孤身一人,却犹如千军万马,令人心生惧意。
侍卫们持剑,戒备的指向他,一时却无人敢上前。
思无涯下马,马儿很快被牵走。
查探的侍卫对赵盛点点头,示意确认无人随思无涯同来。
“皇兄倒来得及时,”赵盛站了起来,开口道,“再晚一刻,怕就只能看到尸体了。”
思无涯信步走来:“孤谅你不敢。”
赵盛死死盯着思无涯:“都说美人关难过,没想到皇兄这样的人居然也不能免俗,哈哈哈哈,当真叫人大开眼界。只可惜皇兄将美人藏的太深,若早些抓住她,本王岂能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那你不会有‘今日’”,思无涯道,“你的尸体已凉透。”
赵盛冷笑一声:“皇兄还是这麽嚣张。”
黑色的短靴踩过地面的枯枝败叶,在荒芜寂静的空间里发出清晰的碎裂声响。
“你倒会选地方。”
“此处乃史上瑞光废太子的最後居住之所,据说他死无葬身之地,最後连收尸的人都没有,”赵盛笑道,“这是本王特地为皇兄选的地方,皇兄可满意?”
思无涯脚步停驻,站定。
“直接说,你要如何?”
“皇兄不是一向能隐忍不发,今日怎麽耐心欠缺?”
赵盛眯了眯眼,一挥手,有人将伽月带上来,押至他身旁。
伽月被布条封住口,无法发声,只能无声的看着思无涯。
看着熟悉的,孤独孑然的身影,眼眶不由自主发热。
他似乎并未看她,面容冷淡,好似还在生气一般。
思无涯身着暗红色常服,外罩黑色披风,长身玉立,站在赵盛与伽月对面。
他的面容不见平日里虚僞而可怕的笑意,也不见直白的暴戾阴郁,金眸深处反而是一片无波无澜的平静。
这种罕有的平静令人不安,却又令人感到愉悦。
赵盛笑了起来。
“皇兄不看看她,不与她说说话吗?以後可就没机会了。”
思无涯的目光从伽月肿胀的面颊与血痕上掠过。
披风掩盖下的手指痉挛般的颤了颤。
赵盛似也不想再耽搁时间,提着剑站到伽月身旁,冰冷的剑刃压在伽月颈畔。
“皇兄单枪匹马为她而来,当真勇气可嘉。”
“她能不能活,可就全看皇兄了。”
“思无涯,跪下。”
赵盛直直看着思无涯,命令道。思无涯今日必死无疑,而一刀结果了他根本无法消解赵盛心头之恨。
伽月口中发出呜呜之声,身体不能动弹,只不断朝思无涯摇头。
“嘘!安静点,刀剑无眼。”
赵盛朝伽月嘘了声,双眼仍盯着思无涯,手腕下压,锋利剑刃瞬间划破皮肤,一道血线流出来。
伽月恍若未觉,漆黑的眼中隐含水光,没有惧怕之色,只仍看着思无涯,眼带着哀求,拼命的摇头。
血线流出的一瞬,思无涯金眸微垂,瞬间盖住了所有情绪。
在看不见的地方,手指再次痉挛的颤抖,像那剑刃千倍万倍的割在他皮肉上一般。
须臾,思无涯擡眸,金瞳微闪。
他忽而勾起唇畔,现出熟悉的,好看的笑容。
“思伽月,闭上眼睛。”
伽月蓦然睁大双眼。
思无涯看着她的双眸。
“孤让你闭上眼睛。”
“思伽月,听话。”
“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