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月不得不承认,今日初见,便不太喜欢那木锦柔。但如今她却无法判断,究竟是理性的不喜欢,还是主观意愿上的不喜欢。
木锦柔的出现,没有带来早日的“解脱”,却掀开了伽月心中从未想过,或者说从来捂的严实,无人触及的那方角落,这是完全始料未及的。
先前思无涯的要求已让伽月有些茫然,如今面对自己内心的情感,愈发混乱。
房中一片静谧,静的仿佛能够听见心跳的声音。
伽月望向镜中人,眼神迷茫而酸涩,她捂住眼睛,一时心乱如麻。
夜色渐深,伽月趴在案上,看着灯火发呆。这些时日思无涯总是早出晚归,两人都未再提起那日的话题,仍像从前一样的作息,以及同塌而眠,只失去以前的自如与亲密,彼此都不怎麽说话。
伽月也是无奈,有时倒宁愿思无涯发一顿脾气,或者干脆直接给她个痛快,如此悬着,实在难受又别扭。
今日这般晚了,还不见人来报,莫非不回了?
不大可能,思无涯素来不喜留宿宫中,而自伽月来後,也从未在外头过过夜……
正想着,外头响起轻微的响动。
伽月微微一怔,已听出熟悉的脚步声,紧接着,人进来了。
思无涯已有段时间未来过这小东院了。
他手中握着银鞭,鞭尾一抹浅淡的血迹,那是刚刚惩戒过奉命看着木锦柔,却轻易被支开的侍卫而留下的痕迹。
“殿下。”伽月站起来。
思无涯身着常服,显然刚从外面回来,衣裳都未换,便径直过来了。
进来後便看着伽月,金色眼眸中透着审视,似想从伽月脸上看出点什麽一样。
“见到她了?”思无涯向来直接,看了会儿伽月无果後,便开门见山道。
伽月自然知道“她”是谁,点点头,做了回答。
“一个蠢货,”思无涯顿了顿,软鞭在掌心中磕了磕,说,“无论她说了什麽,你当没听过,孤自会料理。”
思无涯甚至也不记得她的名字了。不过是当初为挡拒皇帝赐婚而随口捏造出来的一个借口,却被赵盛自以为是的一通分析後,硬生生从思无涯从前的生活轨迹中挖出这麽个人。
赵安赵和早已不记得,赵盛则如获至宝,将人私藏起来,意图作为一把武器,杀手锏,或最後的希望。
不过一个小把戏,陪着玩玩未尝不可。
却未想到今日会发生这一出,早知如此,便早该料理了才是。
伽月微微睁大了眼,不太确定他口中的“料理”二字究竟何意,忍不住道:“木姑娘不是您……?”
“没有。假的。”思无涯出声截断,道,“不过是赵盛的一枚棋子,孤将计就计而已。孤跟她之间没有关系,更谈不上任何情意。”
最後两句尤为干脆直接。倒并非思无涯突然通窍,只是他这人,隐忍时比谁都能忍,令人难以窥探其意,然则却又有着果断直接的一面,因而常令对方捉摸不透,无从把握。
伽月听见这话,果不其然,印证了她之前的某个隐隐的猜想,木锦柔果然与赵盛有关系,原来又是另一个假象而已……
原来并不存在心系多年的心上人,同理,也就不存在所谓的替身。
心中那股充满凉意的风倏然消失,沉闷的胸腔瞬时轻盈起来……
然而现在伽月真正的问题并不在于木锦柔或者替身,而在于她自己的内心。
那风走了,却飞进来一只鸟,一时找不到方向,胡乱的扑腾着翅膀。
“要说什麽。”思无涯始终看着伽月,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伽月与思无涯对视一眼,无意识的抿了抿唇。
思无涯的眼神瞬时冷沉下去。
“你还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