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无涯还未放开手,颗颗眼泪砸下来,落到手背上,手背一阵灼痛,胸口骤然缩紧,竟如那日看见伽月吊在崖上时一般,遭到了重重一击。
也许有些细微的不同,大体感觉却相差无几。
非常的不舒服。
思无涯现在对于种种因伽月出现的陌生感觉与体会仍然不喜,却弄不清也不再去深究,仿佛麻木或放弃般的接受了。
“不准再哭,否则孤……”
“……杀了我。”伽月流着泪,抽噎道。
思无涯无话可说了。
杀人,折磨,□□等这些他都是个中高手,却不懂那些细腻的情绪与感情,更不会安抚他人。他不曾得到过这些,也没人教过。
许多人在他面前哭过,或哀嚎或涕泪交加,但如今才知道眼泪竟会令人灼痛,令人这般烦躁。
要怎样才能让她不哭。
思无涯这一刻心中升起此生从前从未有过的一个念头,荒诞又迫切:
只要能让她不再流泪,要怎样都可以。
“孤命令你……”思无涯说。
“我马上就好啦。”伽月说,并微微侧首,从思无涯的手下挣脱,胡乱的用袖子擦拭面颊,“我没想哭,我,我只是……”
思无涯看着她,手背上仍仿佛有星星点点的灼伤。
伽月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她已不是个小女孩了,也不曾在其他人面前这般失态过,若说想阿娘了,好像有点小孩子气。
“……只是想到,我姓都没有……”伽月抽抽噎噎的说。
小炉上茶水白汽氤氲,两人对坐,不知什麽时候坐的近了,中间相隔不过几尺。
思无涯的目光在伽月面庞上。
她的眼泪终于不再噼里啪啦的掉,眼睫却仍是湿漉漉的,猫儿般的眼里水光盈盈,仿佛也下了雪。
她面颊上还残留着未擦净的泪珠。
思无涯伸出手。
修长手指微曲,食指轻轻拂去那滴晶莹眼泪。
“不就一个姓,” 思无涯说,“孤给你。”
“从今後,你跟着孤姓。”
伽月愣住,怔怔看着思无涯。
跟着他姓?
“我……”
思无涯眸光闪动,盯着她。伽月住口。
“孤姓思,你也姓思。”
“这算孤身上勉强拿得出手的东西。”
伽月脑中昏沉,思无涯眉间似乎也有醉意,否则不会用略带自嘲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
但那金瞳仍旧明亮,并非一时醉酒才将自己“拿得出手”的东西赠予她。
伽月恍然意识到,思无涯乃一国储君,皇家赐姓,对任何寻常人来说,都是无上荣宠。
而他的母亲,那位异族女子,虽离他而去,却也为他留下保命之路,思无涯从未提起过她,谁也不知他对她何种情感。
这一句流露出的自嘲之语仿佛无意中昭示了点什麽。
伽月忽然感觉到,这姓所意味的或许比思无涯过往所赠予的所有金银财宝,玉石珍珠还要贵重。
“今日起,你便叫思伽月。”
思无涯微一停顿。
“思伽月,不要再哭。”
style="display:block;text-aliger;"
data-ad-layout="in-article"
data-ad-format="fluid"
data-ad-t="ca-pub-7967022626559531"
data-ad-slot="88242232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