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月便道:“我并不知道苏烟姐今天约我是为这事。”
思无涯没有说话。
伽月打量思无涯神色,想要问是不是他早就从苏烟与她重遇开始,便全都了如指掌,但这个问题其实没什麽必要,无论他“如她所愿”再上百花楼,还是今日他的态度,都表明这种事对他来说无足轻重,或者说毫无意义。反正最终结果都在他的掌控中。
“孤有点好奇,”却听思无涯开口道,“假如今日孤没出现,你会如何?”
伽月微微一怔,如果思无涯没出现,如果最终苏烟说出了原本的计划,她会如何选择。
思无涯修长手指间转动着酒杯,淡淡看着她。金色的眼瞳在灯火下泛着漫不经心却锐利的光芒。
伽月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被突然一问,却仿佛无需多想,答案几乎一瞬脱口而出。
“当然不会同意。”伽月说道。
“哦?”思无涯投来怀疑的一瞥,“孤讨厌谎话……”
“不是谎话,”伽月抵着下巴,认真想了想,说,“说实话哦,如果是以前,未跟殿下相识前,可能会是另外的选择。”当然,如果没与思无涯认识,也根本不会面临这种选择。
伽月继续道:“但如今我既是太子府的人,是殿下的人。”这种表忠心的时刻伽月自然懂得,乖巧也诚心道:“殿下待我不薄,我岂会岂能二心。而且殿下显然更厉害,一定会赢的。”
思无涯呵了声,扫了伽月一眼,伽月露出个笑脸。
思无涯并不在意谁站在他这边,也量她没那个胆子,但听到她这样说,却也莫名愉悦。
酸梅汁的味道很好,他一口饮尽。
“殿下,那日我必须也去吗?”伽月替思无涯续上一杯,斟酌的问道。
按苏烟所说,其实原本没有她也是可以的。虽然思无涯的命令已出,但伽月还是想挣扎一下,尽力想撇开这种事。她只想在太子府里做做婢女,安安稳稳的度过一年便好了。
“你想让别人爬孤的床?”思无涯眸色微沉,道,“还是想让你那朋友送命?”
前一句话听着好像有点奇怪……但随即想到,思无涯既要做戏,大概同榻而眠这样的情景戏份至少得有,他会让苏烟上床吗?估摸不当场扼死她事後也必不会饶她。
所以他带上自己是因为这个呀。
伽月哦了声,忙道知道了,看看思无涯,抿抿唇,最终还是开口道:“苏烟姐,她……以後不会有事吧。”
今日虽思无涯放过了苏烟,但苏烟自己也很清楚这只是因他不想计划与节奏被破坏而已,还用得着她,那麽之後呢,事情结束後,会真的饶恕苏烟吗?
伽月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替身,一个婢女,自知人言微轻,但苏烟以前的恩惠,今日待她的心意,又怎能忘记,怎能视而不见,完全不管不顾。
她所能做的,便是斗胆替她问一句。
“想替她求情?”思无涯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伽月道:“苏烟姐也是迫不得已,一切非她本意。”
思无涯扯了扯唇角,不置可否。
“殿下可能不尽信,”伽月道,“但或许因为我与苏烟姐一样,所以清楚她所说的都是真的。”
“你与她一样?”不知为何,听到这句,思无涯仿佛有些不高兴了。
“我如今有殿下庇佑,自然不一样。”伽月道,“以前……若被盛王爷找上,我们那样的处境,如果想活下去,除了屈服同意,别无选择。”否则便只剩死路一条。
“苏烟姐也只是想活下来,”如同她在太子府思无涯手下一样,努力活下来。当然,她比苏烟要幸运一些,思无涯名声虽可怕,却待府中之人并不差,且未利用她去对付谁。
“苏烟姐已打算退隐归乡了,此後不会再回京,”伽月抿了抿唇,道,“殿下可不可以,留她一命啊。”
“蠢货。”思无涯轻嗤了声。
伽月的希冀破灭,知道自己可能真的犯蠢,思无涯从来睚眦必报,且这事与皇族相关,非同小可,怎麽可能放过苏烟。
还未来得及说话,却听思无涯又道:“不过小可怜开了口,孤倒可以放她一马。”
他一会儿小东西一会儿小可怜的叫,伽月都已经习惯了,听了此话,顿时眼中一亮,“真的?”
“毕竟是小可怜为数不多的朋友麽,啧。”他的样子说不上嘲讽还是其他,平平淡淡的说道。
即便嘲讽伽月也毫不在意,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居然能松口放过苏烟,哪里还会在意嘲不嘲讽的。况且他自己压根一个朋友都没有呢。
“谢殿下!”伽月高兴道,“面饼烤熟了,殿下要不要吃点?”
自从上回伽月熬的粥让思无涯吃的比较满意後,之後黄总管便时不时来东院“顺”点伽月做的东西拿回太子院的饭桌上……偶尔伽月过去的早,还会陪思无涯吃晚饭,不知不觉,两人同桌吃饭已不是什麽新鲜事。
面饼烤的外酥里软,掰开便冒出腾腾热汽,香味四溢,伽月在外壳上刷一层薄薄的蜂蜜,一口咬下去,酥脆而香甜满口。
思无涯本来不饿,伽月兴致勃勃递到他面前时,还是接下了。
伽月自己也拿了一块吃,口中塞的满满的,心中很高兴,道:“到时我一定好好配合殿下,助殿下马到成功。”
说道这里,随口问道:“那天我要做什麽呀。”
都不知道要做什麽便敢承诺“一定好好配合”,思无涯面无表情道:“陪孤睡觉。”
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