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毕竟仍是当朝天子,大权在握,谁敢拿他的安危不当回事?臣不能,子更不能。
曾被人遗忘的,仿佛不存在的小妖物,一跃成为太子,一国储君,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之一。
伽月在百花楼时,曾听过民间不少说法,其中曾言,莫非皇帝中了鹋族之女的蛊术,所以才会迷失心智,或被迫立妖物为太子。
此话大多数人只当做笑谈,更多人更倾向于眉妃乃红颜祸水,使皇帝迷恋至深,沦为昏君,方有此举……
万万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相。
然则,从来只掌握其他人生杀大权的一国之君,岂能甘愿自己性命这般受制于人?
这些年间,想必也一定想过不少办法,但至今尚无解决之道,想来没那麽容易。
皇帝不可能毫无对策,任自己单方面受制。
伽月的眼睫轻轻颤抖,看着面前的思无涯,发狂後的馀韵还残留他身上,眼神略略恍惚,苍白虚弱。
皇帝虽最初不信同寿蛊之事,但在总管和太医的建议下,仍做了相关准备。
在第一次发作後,皇帝便令人喂下思无涯一颗药。
此药剧毒,需每月服用特定解药方可活命。
如此一来,皇帝亦可牵制思无涯。
倘若思无涯有了其他心思,皇帝若死了,他也不能活。
而每月服下药物,思无涯也将遭受药物所带来的巨大痛苦。
那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他会发狂,呈现肆虐的强大摧毁欲,会滑入意识的黑暗深渊,在死海中沉沦,失去神智,潜意识中与死神拉锯,也伴随着□□与神经的疼痛。
犹如炼狱般。
这是皇帝刻意赐予他的惩罚,是皇帝的宣泄。
是对思无涯威胁他,以及提出各种要求,他只能同意,任由他为所欲为的屈辱的对抗。
除此之外,只要不弄死他,皇帝也有的是办法与借口,让思无涯痛上一番。
不管怎样,十岁的思无涯从此搬进华丽宫殿,着华服,食玉馔,奴仆成群。
而他成为太子,最惊惶害怕的,是赵盛赵安赵和几人。
皇帝命几人向思无涯为从前的无礼道歉,几人照做,也主动保证,日後定尊思无涯为兄长,必“改邪归正”,绝不冒犯。
思无涯十岁前不会笑,十岁起却变得最会笑,最爱笑,并自发的学会了与人的“相处之道”。
比起阴沉暴戾,凶神恶煞的样子,笑脸相对,言辞恳切温顺,反而更让皇帝,也更让其他人难以应对,明知他是刻意是虚假,却无可奈何,又拿他毫无办法,简直如鲠在喉。
譬如思无涯言笑晏晏,大方的表示原谅,都是兄弟,自然不计较,日後大家一起孝顺父皇,和睦相处便好。俨然一副父慈子孝,兄谦弟恭之模样。
然则一转头,他便抓了他们身边的人,开始报复曾经的□□。
手段残忍而折磨。
其中有些人不乏是赵盛等人多年的心腹与得力臂膀,赵盛等人曾不得不告到皇帝面前。
思无涯却委屈道:“他们又非我兄弟与血亲。”
连那些人都不能报复的话,他只怕要心梗而死——以这种非常荒谬的理由,令赵盛等人不敢再多言。
而赵盛等人也很快察觉到了皇帝对思无涯的态度,皇帝可以鞭打他,严罚他,那他们是不是也可以施于一定程度的回击,暗中令他痛,令他伤,只要不伤及他性命即可?
他们斟酌的试探,果然,皇帝对此睁只眼闭只眼。
而思无涯也的确履行“承诺”,报复曾经的□□者,杀害招惹他的人,却始终不曾对他们几人真正下手,顶多将尸体挂到他们府前,或者丢到他们府中膈应一下。
你来我往的,就如此,这种荒唐的“博弈”关系一直持续多年。
月光黯淡。
灯火如豆。
思无涯的手臂搁在床沿,伽月小心掀开衣袖,露出小臂上的纱布,纱布之下,是昨日新添的新伤,它的四周,是层叠的旧痕。
另一条小臂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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