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无涯手中陡的一空,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双眼微眯,掌中残留的温度提醒了他刚刚有过什麽。
“嘶——”
外头传来伽月低低的呼痛声,近黄昏,天光暗,四下本就一片废墟,伽月连着磕碰了好几下。
她停下来,斟酌道,“殿下,房中有点乱,我让黄管家安排人来收拾下好吗?”
里头没有声音。
没有反对便是同意了,伽月小心走出去,打开房门。
黄管家听闻伽月的要求後,简直大松一口气,再看伽月,目光又大大不同。
“以前……殿下也这样吗?”伽月忍不住问,只因思无涯眼下的情形着实有些特殊。
伽月是能帮得上忙的,黄总管便也没有隐瞒,将能说的说了:“……是,但以前没有这回这般严重,耗时这麽长……殿下刚经过山匪之事,体质太虚了……”
体质?伽月没有再问下去,不是她该问的了,黄总管也不可能再说的更多。
伽月端了水进去,伺候着思无涯喝过。这时府医也来了,带来喝的药汤和外涂药--思无涯的肩上仍需治疗。
于是伽月又进去,一番忙碌。
思无涯不知是还未睡醒,抑或精神不济,倒意外的好说话,伽月说什麽,都恹恹而无声的配合了。
甚至让小厮来给他擦身换衣,也没有拒绝。
趁着仆役们收拾房间的空档,伽月去吃过晚饭。
“夜里我还要过来吗?”伽月问黄总管。
黄总管略一沉吟,道:“姑娘还是过来,先守在外间吧,殿下发话了你再离开也不迟。”
伽月便点了点头,反正之前也守夜过,倒没什麽。
晚上过来时,房中已全部收拾干净,只还未来得及添置新摆设,整个室内便显得空空荡荡。
房中未点灯,漆黑一片。
见思无涯似乎无事,伽月便按以前的习惯,在外间矮榻上躺下。
她这几日睡的很好,白日也跟着睡足了,眼下并无睡意,便安静躺着,于静夜中听着时间流逝。
里头亦一片安静。
思无涯睡觉向来安静,除了重伤昏沉时,几乎可以一夜不怎麽翻动身体。哪怕腿痛难忍,也很少辗转,发出声响。
伽月无法推测他是否睡着,看他黄昏时情形,或许晚上应没那麽难受了。
时间静静流逝,夜愈深。
伽月慢慢有了点睡意。
“进来。”思无涯的声音忽然响起。
伽月应了声,走进去。
“殿下有何吩咐?”伽月站在距床榻几步远的地方,轻声问道。
思无涯没有说话。
他已换过一身衣服,雪白里衣犹如雪般清冷。
伽月看不太清思无涯的神情,但从刚刚那句话中,可以听出神智似乎比白日清醒许多,只是含着浓浓倦意,显然方才长久的安静里,他并没入眠。
“还是睡不着吗?”伽月轻声问。
“过来。”思无涯说。
伽月顿了顿,下一秒便领会了他的意思,道:“殿下稍等。”
她去外间抱来棉被,铺在白日里躺过的床榻前,地面铺有地毯,被子十分厚实,不必担心夜里挨冻。
“殿下睡吧,我在这里。”
伽月坐了一会儿,也轻轻躺下去。
思无涯的呼吸很浅,几乎察觉不到。伽月呼吸也清浅,慢慢酝酿着睡意。
片刻後,床上有轻微的动静。
伽月睁开眼,模糊的看见思无涯的手挪到床边,手搁在床沿,半截手腕微微悬空,掌心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