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更是大惊。
却不待他们回神,殿外即传来内使高声唱报“陛下驾到”,使得他们不得不抽回神低下头,恭迎圣驾。
小世子自小长在北疆,从不曾入京,殿中在座除了姜芙,无人见过他自也无人识他,便是各妃嫔都觉这孩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一边看着缓缓入殿的梁帝,一边想着这孩子的父母家门会受到怎样的圣怒牵连。
毕竟,陛下近年来脾性愈来愈不好,也愈来愈难以令人琢磨。
小世子可浑然察觉不到殿中衆人都抱着各自不一的心态盯着他以及梁帝的反应,只见他一把拉住姜芙的手,竟是将她自席位上拉了出来。
并且,拉到了还未能入席的梁帝面前!
这才回过神来的姜芙这会儿想要退回去已来不及,只能匆忙给梁帝行礼。
就在衆人一惊再惊难明此间状况时,只听小世子欢快地同梁帝道:“皇伯伯,这就是我方才同你说的酥酥啦!”
衆人一度觉得这放肆的小童会被喜怒无常的梁帝给反手捏死之时,一声“皇伯伯”有如一记重锤,敲在他们每一人心上。
这是……这是——
信阳王的独子!周梁皇室如今唯一的直系血脉!
“阿珩放肆!”行于梁帝身後的信阳王此时一声厉叱,“过来。”
小世子自生来至今,信阳王从未用礼数拘束过他,因而养成胡为的性子,这虽是他初次见到除了自家爹爹以外的亲人,梁帝虽贵为帝王,与他相见也不过方才入偏殿前的短短半个时辰,但梁帝毫不掩饰对他的喜爱与疼爱,自然而然就使得他这般“放肆”。
小世子极会察言观色,仗着梁帝的喜爱,令信阳王根本无法管束。
方才在殿外时信阳王不能冲在梁帝前边将已经蹿出去的小世子抓回来,这会儿亦是不能于他面前于衆臣面前有所动作,唯能出声呵斥。
衆人亦是屏息观着梁帝的反应。
一并跟在梁帝身後护他安危的姜蒲这会儿也是锁眉盯着姜芙与小世子,不知这孩子将酥酥这般拉到陛下跟前来是为了什麽。
谁知梁帝非但丝毫未怒,反是笑着将掌心在小世子脑袋上抚了抚,并非斥责小世子,反是数落信阳王道:“朕许阿珩这般放肆的,拂游你这可是在斥朕?”
“臣不敢!”信阳王连忙低头。
“皇伯伯你不要责怪爹爹,爹爹他总是动不动就紧紧张张的。”小世子扬着小脸看着梁帝,小大人似的为自家爹爹说话。
信阳王:“……”
梁帝哈哈一笑,是群臣乃至一衆妃嫔们极少见到的开怀模样,一时间人人面上俱是惊愕之色。
至于莫名被小世子拉到梁帝与衆人面前来的姜芙,亦是茫然不明所以。
因为从前并未发生过这一情况,昨日小世子也并未与她提过什麽,她并不知晓小世子这是要做什麽。
也猜不到。
还有,阿溯呢?
无人注意到,梁帝与小世子笑言间,已将姜芙打量了一遭。
这便是襄南侯府的小娘子,姜蒲的胞妹,那在他长梦之中最为特别的那一人。
梁帝着衆人落座後并未理会旁人,目光仍是落在小世子与姜芙身上,笑着问他道:“阿珩你这般拉着这位小娘子到朕跟前来,是要做什麽?”
在座衆人纷纷一激灵!
妃嫔与一衆女眷目光霎时锁死在姜芙身上。
男人们的目光则是齐刷刷定在梁帝身上。
妃嫔与女眷们:小世子这该不会是要将这襄南侯府的小娘子送到陛下枕边!?
姜蒲:陛下莫不成对酥酥动了心思!?
于筱筱亦是慌得死死抓住了篆儿的手。
篆儿也慌得直将帕子都快给拧碎了。
不行的!陛下已经一把年纪了!小世子不是也知晓娘子与沈郎君两情相悦的吗!?
小世子可不知旁人心中这会儿都想着些什麽,他依旧拉着姜芙的手,眨巴着眼问梁帝道:“皇伯伯前边才说答应阿珩一个事儿的,是不能出尔反尔的哦!”
“当然。”梁帝含笑点头。
只是他这眼角的皱纹有些抽抽。
小世子并未看出来殿中一干人等这会儿心中正想着些什麽,心思敏感的梁帝却是看得明明白白。
如今的後宫他都没心思,更何况一个小娘子!
他若真对姜家这小娘子有此想法,那才是真正逼反姜蒲这个忠臣。
梁帝话音才落,便见小世子松开姜芙的手,继而转身又朝四处张望去,最後直奔殿门旁,将低头站在那儿的一位郎君拉到殿中,拉到姜芙身旁,拉到衆人视线里。
只见小世子站在他们二人之间,分别拉着他二人的手,扬着小脸冲梁帝笑得欢快又兴奋道:“皇伯伯,阿珩所请,是要皇伯伯为阿溯和酥酥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