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你就知道欺负我,你都不敢欺负阿嫂。”姜芙不服气地噘起嘴。
“说好的今日是那姓沈的同我打,这会儿他没空,我不找你顶着,我找你阿嫂顶上?”姜蒲也来气,“他到底是你男人还是你阿嫂的男人!?”
“当然是——”姜芙一如往常那般想要犟嘴,可话才出口她才察觉不对,忽尔目瞪口呆地看着仍旧黑着脸的姜蒲,不敢置信。
姜蒲则是冷哼一声,转身朝场外走去,接过篆儿递来的茶水,仰头一口喝尽。
他正将茶杯递回给篆儿时,姜芙冲也一般跑过来搂住他的胳膊。
姜蒲没好气地将她推开。
姜芙当即又重新将他胳膊搂住,搂着紧紧的,笑得甜甜的,“阿兄呀!”
“阿兄这是认可阿溯了对不对?”姜芙歪着脑袋一瞬不瞬地看着姜蒲,一边轻轻晃着他的胳膊。
“谁认可他了?”姜蒲脸色非但没一丝缓和,反而更黑了,“我想打死他!让他勾着你!”
知晓自家阿兄这是口是心非,姜芙可不再同起初那般紧张,而是笑得更甜,娇声软语地撒娇道:“阿兄呀,方才沈公子都同你说了些什麽呀?”
“没你的事儿!”姜蒲不看姜芙,而是看向一旁的沙袋,盯着那沙袋就像盯着沈溯似的。
一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娇养着长大的小妹会嫁给沈溯,他就大步朝那沙袋走去,砰砰直朝那沙袋揍了无数拳,这才回过头来看向姜芙,咬牙切齿道:“日後那姓沈的小子若是敢待你不好,我就把他当成这沙袋,一口气都不给他留!”
说完,他竟是将那沙袋揍得沙子都淌了出来。
他再次回过身来看向姜芙时,只见她紧抿着嘴,鼻尖与眼圈红红的。
本是绷黑着脸的姜蒲顿时变了脸色,快步回到她面前来,皱着眉一脸心疼地问道:“这是怎麽了?好好的怎麽就这副快哭了的样儿了?你要是担心我将那姓沈的小子打残了的话,我不打他了就是。”
“阿兄……”姜芙扑进他怀里,忽然就哭成了泪人,以致姜蒲心疼得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哄她,只能心软地解释道,“我这不是担心往後他对你不好吗?他要是敢欺负你让你哭的话,我可不会轻饶了他!”
姜芙在他怀里用力点点头。
阿兄总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就像从前一样,明明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却一句软话都不会说。
阿兄啊,最好最好了。
“不过他若一直是个卖花郎,我是绝不会让酥酥你嫁给他的。”姜蒲看看自己粗糙的掌心,好一会儿才徐徐抚上姜芙的脑袋,一如她幼时扑到他怀里撒娇那般,“他若一直只是卖花郎,便是屈才了。”
“他在武学上,是个天赋异禀的奇才,在军事上,亦是个见解独到丶能让人出其不意的大将之才,酥酥你说,如此将才,若是只做个卖花郎,岂非是屈才?”
姜芙震惊地擡起头来,怔怔地看着姜蒲。
她从未听姜蒲夸赞过沈溯。
从前姜蒲非让她嫁给沈溯不可时,也仅仅是一句“他乃良配”而已,再无其他。
她以为,阿兄看得上的只有阿溯的身手而已。
却不想,阿兄早就将阿溯当成了可塑之才。
“酥酥,你这次看中的这个郎君啊,可是条金鳞,怎能一直活在池中?”姜蒲抚着姜芙的脑袋,低头看向她的眼睛,第一次在同她提及沈溯之时笑了起来,“你说是不是?”
前边那沈洄小子哪怕都快要死了,喘着这最後一口气也要同他说的事情,便是此事。
既是为了成全一段姻缘佳话,也是为了大梁不失一位良将。
那个总是自惭形秽的小子,若是无人逼他,他绝不会自己从深渊里爬上来。
唯有步步紧“逼”,他才能看得清他自己。
出身不可选,过往不能改,但是前路,却能由他自己选择。
生来这世上的所有人,都有资格选择自己的前路。
这一回,平阳侯府再不能阻拦他。
“那……”姜芙重新扬起笑颜,眉眼弯弯的,“阿兄甚麽时候才同意我嫁给阿溯呀?”
一看到姜芙不哭反还笑了起来,姜蒲一张糙脸顿时又黑成了锅底灰,他一把将姜芙推开,又转身去猛揍那个已经漏沙了的沙袋,“我还是打死他得了!”
“阿兄这可不行。”姜芙笑盈盈的,“这样的话,以後就没人能和阿兄对打了,阿兄多寂寞呀是不是?”
姜蒲不说话,将沙袋揍得更狠。
篆儿此时好笑地将茶盏递给姜芙,姜芙喜滋滋地坐到圈椅里慢慢喝,看总是忍不住呷沈溯的醋的姜蒲。
待沙袋里的沙快要漏干净了时,姜蒲这才舍得收手。
这回,姜芙亲自给他递上茶水来。
“阿兄。”
“要是又说那姓沈的混账的事情,你就闭嘴!”姜蒲总是想着想着就把自己给气着了。
“哎呀阿兄!你先听我说嘛!”姜芙也被他气到了,竟是将递到他手里的茶盏给抢了回去。
姜蒲狠狠瞪她。
她这才将茶盏重新递给他,“阿兄,连家是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