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能于梦中那般,能够活下去,亲眼见证兄长的成长与成功,他这一生,便是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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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芙一早便听篆儿告知,阿嫂已差姜顺去接沈溯来府,她自是欢喜不已,又是于铜镜前好一番装扮。
尔後佯装陪于筱筱一道插花,特意早早地便到了前厅来等着。
于筱筱看穿不说穿,只笑她往日里可没见得这般早早地就来陪她插花。
姜芙噘噘嘴,然後又抿嘴偷偷笑,丝毫不在意于筱筱笑话她。
“我才不着急呢。”姜芙拿起一支绯桃剪了尾枝,插进花篮里,瞥一眼外边庭院里正将一根长棍往双手间掂来又掂去的姜蒲,抿着笑道,“阿兄才是最着急的那一个。”
于筱筱也没想到姜蒲会兴奋到如斯地步,昨夜几乎是彻夜未眠,今儿不仅大早便起身了,更是在听到她差姜顺去将沈溯接来後便搁在这前院等着。
要知道平日里他可是一用完早饭便撂下碗筷往书房或是那操练用的僻静小院去了,今日这般,着实反常。
嘴上虽哼声恼道“接甚麽接,他有手有脚的不知道自己走来?”,可看着姜顺去套马车,他却未有阻拦。
“阿嫂,你说阿兄何时才会认可阿溯呢?”姜芙转头看向于筱筱,小声着问。
姜芙自是看得出来,她的兄长认可的只是沈溯的身手,而不是认可了他即是她的良配。
“儿女婚姻大事,岂是着急得来的?”于筱筱笑笑,“酥酥且耐着些心,总会有法子的。”
姜芙正要再说什麽时,只瞥见前去接沈溯的姜蒲正朝此处而来,她不由面露喜色,忙站起身来,却在走出前厅之时发现沈溯身旁竟还走着一人。
一位看起来比其年幼岁馀丶浑身病态丶眉宇间与其有七八分相似的郎君。
姜芙脑子里当即想到玉瑶为她收集来的信件里关于平阳侯府公子沈洄的描述。
她的目光锁在沈洄身上。
这便是与阿溯同母异父的弟弟……沈洄?
她的眉心不禁蹙起,却又徐徐舒展,拿着帕子的手亦是松了紧,紧了又松。
竟是道不明心中对这个少年的感觉。
她本该是恨恼他的,因为他,阿溯才会受了十数年非人般的折磨,可她却又有些感激于他,也是因为他,才会将阿溯当成兄长来看待,来敬重。
她知他生来便身体羸弱,却不想竟是虚弱到此等程度,如老树般枯瘦,仿佛一阵风来便能将他拂倒,更好似他随时都有可能断了那急促的鼻息。
沈洄……怎会出现在这儿?
姜蒲的视线此刻也落在沈洄身上,姜顺正在他跟前恭敬地禀告着些什麽。
沈溯则是比昨日更紧张也更不安的模样。
他并不知沈洄为何执意要同他前来襄南侯府,同时他也担心极了沈洄的身子。
“平阳侯之子沈洄,见过姜殿帅。”沈洄不同于沈溯,他非但毫不紧张,反是平静地往前一步,客气且有礼地朝姜蒲抱拳拱手。
无需人搀扶的他连站着都显吃力,摇摇欲坠。
前厅里本是正插着花的于筱筱此时也震惊得站起了身来,诧异地看着这位自称为平阳侯之子的羸弱少年郎。
“沈公子,屋里请。”姜蒲敛住面上诧异不解之色,将手中长棍递到姜顺手中,朝沈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尔後看向厅子里的于筱筱,“夫人,着人看茶。”
“多谢殿帅。”沈洄微微一笑,饶是面对气势压人的姜蒲,他也始终冷静,骨子里透出的是中年人都不及的沉稳。
然而他在往前走去时身子却是猛地一个摇晃,沈溯当即慌得上前扶住他,谁知却被他轻轻拂开手。
他并未转头来看沈溯,依旧看着前边的姜蒲。
姜蒲对上他的眼,尔後转头看向姜芙,绷着脸道:“酥酥,你且先带沈小子到後边掂掂武器,让他挑一件趁手的。”
姜芙微蹙眉心:“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