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那小婢子摇摇头,明明心慌得紧,偏要故作坚强,“长公子不必为我担心,我顶多会挨一顿打而已,我皮糙肉厚的,打一顿也没事的,我就是觉得长公子明明什麽都没有做,大家不该那样来对长公子。”
明明大家都是苦命的人,为何又偏要轻贱别人呢?
沈溯不再说话。
这天底下,不是谁人都有权利选择对错。
有些人,生来这世上就已是错,任是再如何努力,都不会被原谅。
沈溯情不自禁又擡手贴上自己心口衣襟。
似乎唯有感受着姜芙与他一同存在,才会让他心生勇气。
也是因为遇到姜芙,才让他觉得自己生来这世上并非只有错。
沿着回廊弯弯又绕绕,沈溯由小婢子引着来到了曲院门前。
正巧遇到端着药也正要入内的宋乘,见着他,宋乘顿时面露惊喜之色,“长公子!?”
长公子以往来见公子,最快的至少也会隔上半月,这回距他上次来曲院不过一个旬日而已。
沈溯自是知晓宋乘因而惊讶,却做不晓,只点点头,客气道:“我来看看阿洄。”
“我这就先去告诉公子。”因沈洄敬沈溯这个兄长的原因,因而宋乘待沈溯亦是恭敬有礼,丝毫不同于府上他人,“公子晓得长公子过来,定会心情大好!”
说罢,他不忘朝沈溯躬了躬身,这才往院子里跑去。
沈溯担心他将药给跑洒了,连忙在後边提醒道:“当心莫将药给洒了。”
小婢子觉得,长公子好似在这曲院前才有点儿生气,前边总是低着头,沉沉闷闷的模样。
“长公子,曲院已到,我退下了。”小婢子道。
谁知却听沈溯道:“你随我一道进去吧。”
小婢子一听,当即连连摇头摆手,“不能的,我们下人是不能随意进公子的曲院的!”
公子身子不好,需要静养,任何人都不得擅进曲院,若是扰着了公子休养,可不是挨一顿那麽简单的事情的!
沈溯不善言辞,因而并无解释,只是又道:“你随我来即是。”
他声音温和,语气却不容人拒绝。
小婢子只能惴惴不安地跟在他身後入了曲院,虽然紧张,却还是忍不住好奇,擡头打量这座几乎没几个下人能够进来过的院子。
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一丁点都不华丽,除了花木还是花木,除了幽静还是幽静。
就连公子,也都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面色青得可怕,人也瘦得可怕。
很……难看。
终究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小婢子见到靠坐在床上的沈洄时,竟是害怕地往沈溯身後缩了缩。
宋乘因她这反应而拧起了眉,倒是沈洄非但毫不介意,反是温柔地微微一笑,问沈溯道:“兄长可是有事需得着我?”
否则又怎会带着这麽个小丫鬟到他跟前来。
沈溯面有愧色,如实道来:“她前边担心我寻不着路来曲院,为免我走错路而受罚,为我带了路,被门房瞧见了。”
“原是如此。”沈洄颔首,饶是沈溯只道了前半的话,他也已知晓他心中所想,他重新看向小婢子,问她道,“你叫什麽名字?本是在哪一处做活?”
沈洄不同沈溯,他是这府上真正的公子,是这小婢子入府一个月来见到的身份最高的主子,令她一眼不敢再多瞧,低着头躬着腰紧张地毕恭毕敬道:“回丶回公子,我叫小铜,在後院做浆洗衣裳的活儿。”
“小铜。”沈洄念了一念小婢子的名字,便接着道,“从今日起,你便留在这曲院,至于做些甚麽活儿,宋乘自会安排你。”
沈洄说着,看向候在床边的宋乘,“宋乘,你这便去同张管事说一声,从今往後小铜的事,不用他那儿管了,你且先带小铜去安排吧。”
宋乘只有须臾的惊讶,很快便回过了神,“是,公子。”
毕竟在这府邸里,这胆敢“帮助”于长公子的下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小铜目瞪口呆,直至被宋乘带出了屋去,仍未能回神。
倒是宋乘想着她方才见到沈洄时那害怕的模样,心底不由来气,忍不住数落她道:“你这小丫头,好生不知好赖,我家公子是好人,长公子这是在帮你免了受罚,回头你要是敢对公子不敬,那你就是个没良心的!”
小铜当即将脑袋摇得同拨浪鼓似的:“我今後定会尽心尽力伺候好公子的!”
宋乘看她模样老实乖巧,这才不再同她计较。
屋里,沈洄轻叹一声叹息:“兄长总是为旁人想得周全,兄长何时才能替自己也想一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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