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代价。
他此刻觉得疼的,是心,是姜芙哭得红肿的眼,是她伤心的泪。
他觉得他根本擦不去姜芙眼角的泪,反倒令她泪落更甚。
他心急如焚,好一番绞尽脑汁後才又道:“姜娘子你……我……你想要如何,我都依你,你莫要再哭了,莫哭了……”
他曾不当心听到过一对小夫妇闹别扭时丈夫便是这般来哄住他小娘子的。
兴许,女子都喜欢听这般的话。
他是着实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沈溯正紧张于自己这话学得对是不对丶究竟能否有用间,只听姜芙抽噎道:“这丶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听得姜芙终是又肯开口同自己说话,沈溯惊喜得全然顾不着其他,只用力点点头,“这是自然!”
只要她不哭了,让他怎样都行。
“那你日後不许再叫我‘姜娘子’。”姜芙一边道一边自腰带里拿出一张帕子,语气里是满是任性的味道。
沈溯惊愕,面露愧色,缓缓又低下头去。
姜娘子这是要言日後再不会理会他了罢。
正当此时,只听姜芙又道:“我同你说过我的小名的,你可还记得?”
沈溯惊愕更甚。
姜芙盯着他,这木头要是敢说不记得,她就决定明儿一整日都不会理他!
可她等了好一会儿,沈溯都未有声音,她欲气欲恼,可目光落在他伤痕斑驳的双臂上,她却又难过得只想落泪,“你不记得了。”
“酥……酥酥!”听得姜芙声音里的浓浓哭腔,沈溯一情急便张了嘴。
他记得的。
他怎会不记得?
只是他不能更不配这般唤她罢了。
“你以後都这般唤我,好不好?”姜芙弯下腰,将脸凑到沈溯低垂下的面前,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嘴角微扬,眸中含泪。
沈溯心跳如擂,忘了说话,只讷讷地点点头。
“那你坐下,我要给你背上的伤上药了。”姜芙又道。
沈溯当即飞快地坐下身,身子比之方才绷得更直。
姜芙站在他身後,将自己手里的帕子塞到他手心里,“这张帕子给你平日里随身带着用,不许还给我。”
再糙的男人都会往腰间或怀里揣张粗布做擦汗之用,这木头倒好,莫说帕子,连块粗布都没有。
不过,也不妨事了,往後,这些平日里他不会注意到的小物事,她来给他备着。
沈溯看着自己手心里的水色帕子,看着帕子上绣着的瑞香,久久未能回神。
姜芙本已止了眼泪,可在为他上药之时,她的眼泪却又一落再落。
为他上药再用细布包扎好伤口,姜芙并未花去太多时间,然而沈溯却觉好似过去了数个时辰之久,他紧绷着的身子一瞬都未松下过,足见他始终处在一个极为紧张的状态之中。
而对于他身上的伤,姜芙甚麽也未有多问,他不提,她便不逼他。
“好了。”待将手上的细布打上最後一个结,包扎期间一直沉默不语的姜芙这才又开口,“沈郎君,我想同你说几句话,你且擡起头来看着我。”
沈溯略有迟疑,终还是缓缓擡起头来。
“姜娘子你说。”虽然他面上是难掩的局促,但相较于前两日的他根本擡不起头来的模样,姜芙也知足了。
不过,“你前边才答应了我往後都唤我‘酥酥’的。”
姜芙这话道得尽是小女儿家任性撒娇的味道,有些嗔,还有些恼,就差没直言“你食言”这般直截的话了。
沈溯当即如做错了事般,紧张情急地改口,“酥丶酥。”
姜芙满意地抿嘴笑了,这才又道:“鉴于你前边你说的都依我的话,我可是记在心上了,那从今往後,我说甚麽你都得听我的。”
“现在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呢,就是坐在这儿,等到你的衣裳干透了你才能走,现天色还不晚,入夜之前你能回到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