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瑞跳上旁边的餐桌,用毛绒绒的脑袋蹭了蹭何过的额头,然後软软地喵了一声。
“好,我知道了。”何过轻声说道。
随後,他再次离开,独自一人。
当何过推开一年未归的家门时,冷清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将他的心脏也一同冻住。
那个小孩前六年回家时,也是这种感受吗?
他将包放在桌上,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装着药丸的小玻璃瓶,搁在柜子角上摆着。
对他来说,玻璃瓶里面装的不是阻断药,而是小孩一生的不甘与可悲的爱。
何过盯着那玻璃瓶,始终想不明白——为什麽那个吻没有让他感染艾滋。
韩钦曾劝过自己再检查检查,可一年来,自己连烧都没发过。
更谈何吃药呢?
他低头凝视自己的掌心,终于明白了当初让莫哀在自己牺牲後一个人活下去是多麽残忍。原来独自承受失去的痛,比牺牲更难以忍受。正如小孩曾说过的,很自私……
只不过,如今自私的却成了另一个人,而那个人,恰恰是他已故的爱人……
何过叹了口气,转身将自己的手机放在桌上,随後从包里翻出另一部旧手机。屏幕微亮,里面存着他和莫哀的照片,还有那些熟悉的聊天记录。
每到深夜,他总会拿出来翻看一遍。那些回忆成了他与莫哀唯一的联系。
偶尔翻到那四个月的卧底时光,总会看见莫哀一遍又一遍的“想你了……”
何过时不时还会拨打那个再也打不通的电话。
仿佛还活在莫哀留给他的美好幻象中。
放下手机,他盯着天花板,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思索着下一步计划。胡关阳是关键,沿着这条线,或许能将沈轩一并捉拿归案。
正当他思绪飘远时,客厅大门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他猛地起身看向门口,心里掠过一丝期待。
可很快,那声音又消失。
似乎只是别人走错门了。
莫哀生命逝去得太过急切,何过还未缓神,便已深陷痛苦的深渊。当他终于清醒过来,人却早已在谷底,永远爬不出来。
之後的半年里,何过紧咬沈轩不放,豁出命也要将证据搜集到手。
邱平礼几次想瞒着沈轩,直接处理掉这个警察。
然而,正是因为他,沈轩的把柄才被揭了出来。
最终,沈轩落网,被押送到看守所。审讯室里,他坐在老虎凳上,双手交扣,一脸从容的笑。
“沈浩轩,”何过冷声开口,“孙奇虽然没供出你,但胡关阳已经把你咬死了。有了这些证据,你的罪行再也掩盖不住。想成为圣人?你不配。”
沈轩微微颔首,神情不卑不亢:“那也得看别人怎麽说,不是吗?”
“你那个学生还想替你揽罪,你究竟给他灌了什麽迷魂汤?”
沈轩轻笑了一声,答道:“他和我一样,只是个苦命人罢了。”
“你?苦命人?”何过笑了一声,又摇了摇头,“你算个屁的苦命人,你要钱就制毒,要小白鼠就买命。沈浩轩,说到底,你和你哥没什麽两样。唯一的区别,不过是你多读了几年书罢了。”
沈轩敛起笑容,一字一句反驳:“我和他,不一样。”
何过擡眸,目光冰冷:“自诩高尚?如果真不一样,那为什麽当年把带了病毒的针管给他?”
“是他偷了沈河天的毒,是他自己染上的!”沈轩咬牙回道。
“是吗?”何过嗤笑一声,“不过,这都不重要了。过段时间,你的判决就会下来。沈浩轩,跟你毕生的研究成果,说再见吧。”
他合上文件夹,起身准备离开。
“何警官,等等。”沈轩突然出声,语气中透着一丝请求,“我想见一个人。”
何过顿住脚步,转身问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