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慕容水带着食物,去两人分开的地方找他。
到了地方,环顾四周,空山寂寂,没有见到人。想着对方可能已经离开了,慕容水正要原路返回。此时白兰现出身形,慕容水看到他,微怔,将食物递了过去。
白兰没有接,只是平静道:“我不用。”
不知道是不想吃还是吃不下,慕容水没有多劝,把东西放下就走了。
一连几天,她都会按时给白兰送吃的。邪灵不吃东西也饿不死。白兰一口都没碰过。但那些食物被他存放了起来。
除了送饭,剩下的时间,慕容水都在登山找药材,有时天没亮就出发,要到傍晚才能回来,满身伤痕,摔的。进了村子,已是夜深人静,做好饭,自己没吃两口,又惦记着给白兰送去。村子里平时虽无大事,也会有鸡零狗碎的纠纷,也都是她解决。无论她走到哪里,白兰都会隐身跟随。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麽做,可能仅仅只是好奇。
慕容水箭术好,几支箭就能杀得人狼嗷嗷乱叫,即便如此,也只是凡人,没有通天彻地的修为,从小就不爱说话,冷漠孤僻,近乎不近人情。可她作为落仙族族长,是相当称职合格的。甚至可以说呕心沥血,把自己所有都奉献给了族人。
历经千辛万苦,好几次都险象环生,离死亡咫尺之遥,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阿真没有找到的只影果被她找到了。交到阿真手里时,对方喜极而泣,难以置信。慕容水也不过淡淡一笑,怔怔望着对方的笑脸。
阿真道:“阿水,你真是神人,太厉害了,在我心里,你才是仙子,无所不能,什麽都能做到。”
慕容水笑了笑。双手背在後面,掌心伤痕累累,没让他看见。
阿真道:“这下阿覃有救了,阿水,我……我不知道该怎麽感谢你。”
慕容水:“不用……感谢。”
阿真异常激动,拉着她手,颤抖道:“你救了阿覃,这辈子我阿真就算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慕容水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说出口。心里却在想:“阿真,我不需要你做牛做马,也不需要你报答,只要你开心幸福,我就比谁都欢喜。”
阿真了解她,知她不善言辞,于是拉着她来到阿覃家里。此时阿覃已经服下只影果配制的药,气色好了不少,瓜子脸,大眼睛,脸色微微苍白,但目光明亮,躺在床上,见两人进来,连忙起身。阿真见状赶紧去扶她,两人对视,会心一笑,阿覃对慕容水道:“阿水,可多谢你了。”
慕容水摇头:“不用谢。”
阿覃道:“快坐吧。我生病这段日子,我们好久没有好好坐在一起说过话了。”
三人是一同长大的,自小亲密无间。不过慕容水不爱说话,就显得有些冷淡,阿真和阿覃反而越走越近。
慕容水闻言坐下。
两人便开始喋喋不休说着过往的事,时不时对视,阿覃面上绯红,有些不好意思。阿真温柔地搂着她肩膀,还没有成婚,就已经能看出相敬如宾,十分有默契。他们说了很多,慕容水只是静静听着,偶尔露出一抹笑。左边是一扇窗户,外面下着雪,目光眺望出去,远处高山连绵起伏,天高云淡,慕容水的心就如那高峰上的云,说不清是什麽滋味。
白兰倚在门柱上,床边两人其乐融融,劫後馀生,满是喜悦。唯独一人,却走了神,常年不见大喜大悲的脸上,这时却有了一抹难以言状的寂寥。
屋顶上,黑鸢抱着刀,饶有兴致听着,嘴角晕上一丝残忍的笑。
这些天他都在暗中偷窥白兰。心想:“师兄,你可别告诉我,你动凡心了。”
要是真的,可就有趣了。
当然他不懂何谓凡心,就只知道自己这个沉默寡言的师兄对屋子里一名凡人有了异样关注。他最热心搞破坏,如果不能让师兄生不如死,拿他最在乎的东西玩耍,未尝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阿真他们成亲那日,双方家人都惊悚地发现,在自己家里没找到新郎新娘,换言之,新郎新娘失踪了!这可真是匪夷所思,衆人慌了神,匆匆忙忙去找族长。
“阿水啊,我家阿真不见了……”
“阿水啊,我家阿覃也不见了,她好不容易生病好了,可以像正常人那样健健康康相夫教子,却在成亲的当下失踪了,这可如何是好?”
双方亲人都急得团团转,哭的哭,喊的喊,找的找,就是找不到人。
慕容水安慰完这个又去安慰那个,同样心急如焚,怕引起衆人恐慌,面上还是保持着镇定,寻思:“阿真他们去了哪里?大喜的日子,他们不可能做出消失这种没轻没重的事,那应该是有人带走了他们,神木村有外人来了。”
说是带走还是想得太简单,多半是劫走的。
就在慕容水六神无主之际,一支羽箭破空插。在门前的雪地上。慕容水捡起一看,箭尖挂着一块红色喜服的碎布。她起身辨明羽箭方向,对衆人道:“大家别担心,我会把人找回来的,大家请相信我。”
“我们相信!非常相信!族长无所不能,一定可以把人带回来。”
“阿水,就拜托你了。”
衆人千言万语,寄托了殷殷期盼,却没有一句嘱咐她小心。慕容水也没有在意,点点头,带上装满箭羽的箭筒弓箭,这便出发了。
黑鸢老谋深算,动手前把白兰引开了,就等着慕容水自投罗网。
抵达一座山顶,慕容水见到了被绑在两根柱子上的阿真和阿覃。阿覃大病初愈,受了惊吓,已经昏迷过去。阿真正焦急地呼唤她名字。看见慕容水,惊喜道:“阿水你来了!你……你快走!”
慕容水点点头,不搭话,视线紧紧盯着一个人。
黑鸢从一块铺满积雪的石头跳下,绕着两只猎物走了一圈,大刀抵在阿真脖子上,笑吟吟道:“你想死还是想活?”
阿真当然是想活,用力点头道:“我想活想活。”
黑鸢笑得很危险:“很好。那跟我玩一个游戏。赢了,我就放了你们,输了,”
阿真睁大眼睛:“输了怎样?”
黑鸢扯着嘴角,凑到他耳边:“死丶惨死丶死无全尸,你选哪一个?”
都是死,有什麽区别。
阿真心脏砰砰跳动,喉咙发干,沙哑着声音道:“我……我选活着。”
黑鸢哈哈大笑:“那可由不得你。”
慕容水冷冷道:“你是谁?”
黑鸢不答,好整以暇道:“男的和女的,你选一个吧。”
慕容水不语,左手弓,右手箭,瞄准黑鸢,冷声道:“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