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附近的公交车站看了看站牌,最终坐上一辆去往武昌火车站的公交车。她想去找谢龙宇,可是不熟悉路,她在武昌的活动范围到中南商业大楼就打止了,再远一点的不敢去,因为外婆住在某研究所大院内,思考再三,她决定先到张之洞路丶首义路附近再想办法。
谢龙宇刚下课回到宿舍就接到小丫头的电话,声音不甚清晰,说自己在阅马场等他,很快就挂掉电话。他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吓都吓死了,对着电话“喂”了半天,只换来听简里“嘟嘟”的忙音。
本来约了寝室同学去打球的,这下哪还有心情,他焦急万分,拿了书包就往外跑,寝室同学惊奇的看着他的背影,从来没见过他如此慌乱。
看到她抱着书包坐在阅马场拐角的肯德基外的台阶上,像只等待认领的流浪猫似的,一颗如同沸水般煎熬的心总算放下来。
他走过去将她扶起来,温柔的说,“怎麽坐在这儿?”再仔细看看她的表情,看来是真的碰上事儿了,眼睛红的像小兔子,泪痕都还没擦干净,鼻子也很红,显然是哭得太狠给揪的,平日艳丽的红唇被咬的惨白,面色十分晦暗。
夏时歌摇摇头,吸吸鼻子,声音闷闷的,“就是想看看你。”
谢龙宇心疼极了,不再顾忌什麽,上前一步将她拥进怀抱里,“小丫头,别害怕。”
我不想哭,一点也不想哭,她不停的在心里暗示自己,于是,就真的躲在他怀里没有流泪,只是满心的委屈,无法宣泄,她擡手紧紧环抱住他的腰。
这是他们第一次毫无缝隙的亲密拥抱,然而却并没多少暧昧的成分,相反,彼此心里都有点沉甸甸的,她对这个世界産生怀疑,迷茫而失措,他担心她心态崩塌,只想着怎麽能让她平静下来,重拾继续奋斗的勇气。
无数车辆在他们身边呼啸来去,却不会有人知道,在这一刻,他们经历着人生的跌宕起伏,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里,她在他身上汲取善意丶宽慰和鼓励,他想要将全部的耐心和温柔都倾注在她身上。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将她带进肯德基。
吃了汉堡炸鸡翅,她的情绪稍有些恢复,但还是提不起说话的兴致,对什麽都是恹恹的。馀光里看到,那串菩提子还挂在他的书包上。
谢龙宇也不着急,反正今天一天的时间都是她的,于是低头喝可乐。
正暗自打着腹稿,听见她的声音幽幽传来,“你说,我还能做些什麽?”
他放下杯子,劝道,“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就换一条吧。”
她望着窗外,“那个老师骂我嘲讽我的时候,我真的在想,这个世界是不是天然的就划分好了一个个小圆圈,我只能在自己的这个圆圈里过完人生。”
他犹豫几秒,最终问道,“你真的很想去北京广播学院学播音主持吗?如果真的很想,其实。。。”他顿了顿,“其实我可以。。。找我爸爸帮你,拿到政审证明。”
这句话说出来其实并不容易,他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如果她真的想,他不介意违背自己一贯的原则,向爸爸求助。
他和爸爸的关系并不算太热络,主要还是继母的原因,他平常甚至有点故意冷着他们俩,不想让继母误会他有什麽企图。
可是,为了夏时歌,去跟爸爸说一说也不是不可以的,何况,她确实比杨殊玥优秀太多,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夏时歌听到他这样说,回头直直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似乎看穿了他的内心,然後,摇头笑笑,“不用了,我决定换条路走。”
这一次靠他爸爸拿到政审证明,以後呢?到了北京,如果再碰到不公平的事情,又该怎麽办?也找人帮忙?她有自知之明,没有人会一直帮助她,就算谢龙宇也不可能。
谢龙宇大概是没想到她这麽快就转变思路,反而有些不死心,“其实,也不是很麻烦。。。”
夏时歌看着他,郑重其事的说,“谢谢你愿意做出这麽大的牺牲来帮助我,我很感激,可是我想明白了,不想要了。”
他试探着问道,“不会後悔?”
她摇摇头,“不後悔。”随即如释重负般重重呼出一口气,语气变得正常,“反正今天我也请假了,去你学校看看?”
她既然想通了,也表示不会後悔,那就没必要再一味坚持。他点头,“好啊,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