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用点茶水吧。”
晴儿让身后的丫鬟托着托盘,她自己走上前叩了叩门板。
今天她们院子莫名其妙被围了起来,谁都不准出去,她本想去找大公子,可没想到门口守着的侍卫说,就是大公子吩咐的。
晴儿一骇,赶忙进屋和云兮说了这事。
哪曾想屋里人听了,脸色登时一白,让晴儿先出去,自己关在里头,一整天都没出来。
“夫人……”晴儿不免有些焦急。
她打探不到外面的消息,杏雨院如今被围得如铁桶一般,外头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但不管怎么说,主子还是得用饭的,这样下去迟早出事。
“夫人,您先吃一口吧,您一天没吃东西了。”
“叩叩——”
屋外敲击声又传来。
此时外头天已经黑了,黄昏的余晖西斜,窗外最后一抹橘红色的光,斜斜映在窗纸上,将那层薄薄的桑皮纸照得透亮。
光线透过窗棂,在室内地面投下模糊的菱形光斑,窗纸上清晰地映出了女人的剪影。
那人背对着窗沿,腰背纤细,头上髻的珠花清晰映照在窗上,晴儿在外头瞥了一眼,嘴唇蠕动了下,最终还是没说话。
屋内寂静无声,寻常的丫鬟也都被打出去。
自从被关起来,院子里就只留了几个贴身丫鬟,其他人全被带了出去,留下的人也人心惶惶。
过不多久,屋外的敲击声终于停了。
云兮并非没听到晴儿的话。
只是,她现在思绪纷乱,一时间不想应声。
云兮摸了摸手上的玉镯,玉石在光下泛出冷色调,在那双愣的眼里映着。
昨日大姑娘出事,今天她就被关起来,难说这里头有没有关联。
可若是真被季钰查到了,他不应该会是这样平淡的反应。
只是把她关起来吗?没有问询……
她不由自主地转动手上的玉镯,心里的忐忑不安早就在刚得到消息时过去了,如今余下的就只有困惑。
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作为一个男人,云兮有时候能轻易看穿他的想法,但一旦涉及到谋略,她是比不上他的。
与季钰不同,她从小就在庭院里长大,能接触到的只有后宅里的阴私,过她认知的事,她很难理解。
她不止一次羡慕,或者可以说是,嫉妒他。
季钰有那么好的家世,似乎什么事都不值得他上心,所有人都围着他转。
在内,家中妻子在他面前装得贤良淑德,在外,深受皇帝的器重……
多么美好的人生。
可她就连活着都得仰人鼻息。
云兮站起身,走到书桌旁,一双玉手从桌上拿起纸张,灰白毛笔蘸着墨汁,在纸上留下痕迹。
她垂下眼睫,纤长的睫毛颤动。
如今院子被围起来,晴儿多方打探也没得到一点消息。
可若是因为季钰查出来云湘的药粉来源是她,底下人又怎么会什么都瞒着,生怕被她知道,分明是被吩咐过的。
而且既然她败露了,云湘又怎么会不来看她的笑话,找嬷嬷将她秘密处死。
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昨天得了大姑娘生病的消息,她似乎就总往这方面想,会不会根本和这件事没关系呢?
是她太焦急,把所有事都跟阿远联系起来,可若是不与孩子有关,那会是因为什么?
纷乱的思绪线团一样在她脑子里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