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说话,但是这具身体似乎没有听懂,仍然呆滞地望着天花。黎初落倒是听懂了。那几人拿着刀在她身上比划着,考虑从何处下刀。
忽然,他停了下来,叫道:“庄主。”
黎初落的姿势看不到董知春,但是能听到他应了一声,然後大概是站在了一旁。
紧接着,银刀落下,黎初落清楚地感受到了银刀划开身体的感觉,听到自己身体被剖开的声音,看着自己体内的脏器被旁人一件一件地捧出。
……
黎初落不知道自己被绑在上面了多久。
这具身体似乎因为异变,对于疼痛的感知减弱,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真实太过可怖,她过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只不过是经历了一段记忆。
被人生剖活剥,实在是不好受。
白光闪过,黎初落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
黎初落缓了一下,环视四周,她已不在林中,而是到了刚刚才经历过的那间生剖“怪物”的屋子。
黎初落一眼扫到正中的木床,随後就是床下的一个竹筐。
竹筐里扔着一些乱七八糟的,首饰丶衣服之类的,应当是还没清理。
黎初落本没注意,却看到竹筐最上方放着一支木簪。
那两对父母曾和她说过,女生头上戴着一支木簪。
簪子刻成了小猫儿模样,手艺堪忧,但胜在神似,也算得灵动可爱。若是上面没有斑斑血迹。
黎初落将衣服与木簪包好收入乾坤袋,起身环顾四周。
躺着的时候没发现,站在这里才会看到这房间小而简陋。除了一张仅供单人躺下的床,就是一满面墙的柜子,柜中陈列各类刀具,有的锃亮,有的生锈,数量巨大。还有几个罐子,装着漆黑的脏器。
剩下的几面墙,其中两面墙上挂满蜡烛,一面墙上有个门。
黎初落试着动了动把手。
能开。
黎初落暗自深吸一口,推开。
门後没有想象中的场景,只是一道不见尽头的暗道。
幽深丶黑暗。
黎初落掌心凝出一道光芒,沿着向前走。
暗道不短,黎初落花了一段时间才走到尽头。
她四处摸索,发现头顶上有个出口,有声音从上方传来。忽然,一道陶瓷碎裂的声音在头顶炸开,似乎是有人将茶盏都掀翻在地,愤怒道:“岂有其理!”
……是董知春。
董知春在外很少失态,极少与人吵架。在大会上总是当着缓和矛盾的那个角色。
董知春压抑着怒火,极力控制着声音,但控制不住,震声道:“想让净梅庄全然背下这份罪责,不可能!回去告诉你们宗主,若是他不想留情面,那就不要怪我鱼死网破!”
另一人毕恭毕敬:“宗主早已想到您会这麽说,让我转告您——无论您是否选择说出碧穹山,请庄主务必牢记一件事情。最开始决定此事的,是您。造出第一个试验品的人,也是您。”
“你——”董知春气极,连说好多个“你”,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如果您坚决选择这麽做,那恕我直言,碧穹山或许会受到一些影响,但是不知道净梅庄,耗不耗得起。董庄主。”
片刻:“你以为你做的事情便干净麽!”董知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平寰!”
“当然不,董庄主。”平寰声音不急不缓,听起来如平时一般温和,似乎能够从这声音推测出来是个谦谦君子,但是落到董知春耳中,仿若催命符,“所以,您想好了吗?董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