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凌挽云的声音划破这份诡异的死寂,“人已到了。”
他说完,恭敬地退出苍渺大殿。
黎初落有些奇怪地注视着凌挽云远去的背影,心道他竟然不留下来旁听麽?
她没多想,回过头来,径直走到离大门最近的位子坐下。左锦也一并在她身旁落座。
凌青霄面上喜怒不分,擡起头来,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个大殿:“黎峰主想必已经知晓了北溟海发生的事情。”
“……”黎初落掀起眼皮,“废话少说。”
殿中静默片刻。
馀未理叫道:“潘庄主,你能不能不扇了?搞得人怪心慌的!”
潘信脸上露出不耐烦,“唰”地一声把扇子合上,啧道:“本来就烦,这事与落霞峰有何关系,叫他们来作甚……”
程问河抚着白须出声说:“黎峰主,此番前来是为议事,还是和气为好。”
黎初落白眼一翻,懒得搭理。
程问河并不气恼,反而道:“不如先听我们说完,听完之後再决定走不走。”
不朽门门主徐鹤忽然出声:“修仙之者皆是一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黎峰主如何不懂得这个道理。”
黎初落白眼几乎翻到天上去。
一旁的闻释拍桌起身厉声道:“你这是什麽态度?!”
“……”黎初落睨了他一眼,“你什麽态度我就什麽态度。”
“你——!”闻释气极,一手指着她,喝道,“目无尊长!”
黎初落嗤道:“你算我哪门子尊长?”
闻释道:“若非你实施那起死回生之诡术,又怎会引得灰魍为祸人间,天下大乱!”
左锦凉凉打断他道:“闻门主,落霞峰受邀而来,不是来听你责骂的。灰魍乱世与落霞峰毫无关系,北溟海的坍塌更是无从谈起。破恶门就是这种胡乱冤枉人的做派吗?”
“好了。”凌青霄说,“程门主说得对,此次召集各位聚集此处,不是为了吵架的。闻门主,北溟海之事,也确实与二位无关。”
闻释声音沉了下来,道:“凌宗主怕是忘了,此番前去北溟海的修士全部灵力尽失,能否恢复至今尚未可知。若非如此,凭借碧穹山与质兰庄联手,怎会无力抵抗封印松动丶妖兽倾巢?”
凌青霄不语。
大殿中也安静下来,只剩闻释的声音回荡。
白鸿望向黎初落,双手紧紧握着扶手,指尖都微微泛白。
黎初落擡眸看向闻释,正好对上闻释看向两人的冷冽视线:“长渊君在北溟海待过不短的时间,你又如何解释?怎知这不会是你当年设下陷阱,故意来仇害仙盟的!”
左锦听了,气得冷笑一声,正要驳斥,却听黎初落在他身旁淡定开口:“闻门主这话好没道理。左锦又怎麽在当年知晓你们如今会去往北溟海的?把这种莫须有罪名按在落霞峰头上,莫不是幕後黑手是你,想要赶紧撇清自己?”
“休得胡言!”闻释道。
“呵。”黎初落道,“那你还在这里乱咬?再者,左锦到底怎麽被逼到只能在北溟海生活,我想在座各位比我都更清楚。”
她视线扫过殿内衆人,欣赏着衆人五彩斑斓的神情。忽然一笑,说道:“各位别是平日给落霞峰扣黑锅扣惯了。遇见什麽事都往落霞峰身上扣。我真怕哪天你们把程门主至今无子嗣这件事也怪到落霞峰头上,说是我们天天在山上做法害的。”
“……”
“…………”
黎初落语不惊人死不休。
大殿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闻释被她哽到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馀未理想笑,但是不敢笑,生生把自己憋得像个筛子一直颤抖。连左锦也忍俊不禁蹙起眉头。
良久,才听到程问河声音艰涩地说:“黎峰主,善言!”
程问河整张脸通红。
黎初落耸肩:“好吧,我换个例子。同样是去四奇址的人,为什麽就只有去了北溟海的人灵力突然消失。如果这事能怪到落霞峰头上,那也应该是奇若谷的人先遭殃。显而易见的,奇若谷的人除了死了的都好好的,没有一个人丧失灵力。”
她长叹一声,“所以啊,你们这次出事,和落霞峰没关系。就算有,那也是你们自己咎由自取。还是好好仔细想一想,有没有在北溟海里面做了什麽不该做的,用了什麽不该用的,觊觎了什麽不属于你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