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着河道走了大概两三日,粒米未进,只觉得头晕脑昏,双腿发软,眼前发黑。
她才走了不到一炷香时间,现在又累了,浑身酸软无力,只好坐下继续休息。
黎初落将地图拿出来看。
传送位置本就在落霞峰领地边缘,她这几日紧赶慢赶,总算走了出去,一路上还要注意是否有修士追上来,弄得她如惊弓之鸟,别说进食,连觉也不曾好好睡过。
她一早就确定了目的地,是离这里最近的荆木城。
荆木城在行槿庄辖地。此城对于行槿庄来说较为偏远,但却是与荷风庄,三门所在的三崇山的相交之地,因而格外繁华,城内仙门弟子多,凡人百姓多,商贾更多,鱼龙混杂,非常适合她混入其中。
但是这荆木城……说是离她有十万八千里都不为过!
她走了这麽久,在地图上看,也不过是前进了一点点而已!
靠她步行,这要走到什麽时候去?!!
黎初落哀嚎一声,仰面躺下,双手摊开呈“大”字状。
日照当空,现在是春季,阳光不毒辣,反而暖洋洋的。
她闭上双眼,一直紧绷的精神在暖阳下慢慢放松。
真是奇怪。
她离开这麽久,居然没有左锦的人找上来。难道是他还没有发现?
黎初落长长叹一口气。
想到左锦,就会想到他额间的魔印,会想到他那双阴沉的眼眸以及孤寂的背影。
明明他年少时不是这样的。
年少的左锦看人,眼睛里好似装着星星。
她还记得有一日午後,窗外蝉鸣不断,阳光落入屋中,用窗棂在地上画画。她正在屋中学习她师父教的法术,看得直打瞌睡,脑袋像小鸡啄米,撑在手上,一下又一下地往下掉,忽然听到窗外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她一开始还以为听错了,细细听,还真有!她慢慢地放下书,拿着小板凳走过去,站在板凳上望窗外。
窗下蹲着两个小身影,正在低声交谈。
“师父什麽时候出来呀?”
“再等一等。”
窗台比她高,黎初落站在小板凳上,也看得非常勉强,只能依稀看到他们俩手里拿着一样东西,出声问道:“你们两个在做什麽?”
两张脸同时朝她看过来。
一张清隽,一张可爱。
凌挽云呼道:“师父!”
这时的左锦眉眼尚未完全长开,但隐隐能看出是个俊秀的少年。他向黎初落投来目光那一瞬,眼中浮上满满笑意,几乎要溢出来,比阳光更耀眼。
凌挽云道:“师兄有纸鹞!放!放——”
他举着手,说一个字就兴奋地跳一下。
“纸鹞?”黎初落看过去,他手里果然拿着一个纸鹞。
坊间纸鹞多为燕子形状,这个纸鹞却是红枫形状!
黎初落叹道:“好漂亮!”
凌挽云说:“师兄他在房里——”
左锦笑着按一下他的头,问道:“师祖和我说,学习法术并非一朝一夕,让我注意师父你不要总是把自己关在屋中勉强,也应该多出来休息。”
他把枫叶纸鹞往前递了递,他说:“前些日子,山下浮光镇中梁婆家受一厉鬼侵袭,这纸鹞,是我帮她除祟,她做谢礼赠予我的。”
梁婆她知道。那家的老婆婆编得一手好藤,做灯做扇都耐久经用,远近闻名。这枫叶竟也编得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