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清禚邺的心,如同看得清禚邺无法自拔认不清他和江谨那样准确。
禚邺的深陷其中也是江寓的情难自禁。
或许禚邺有多难把他和江谨分别清楚,他就有多麽希望禚邺对他的照顾和关心永远持续下去。
哪怕是永远把他当做江谨。
但他知道这是一个不切实际的丶他清晰认识得到是错误丶总有一天他会唾弃现在的自己的这种渴望。
他习惯当一个照顾者丶监护人,突然被关心丶呵护,被照顾,是他始料不及的,也是他未曾拥有和设想过的,一旦尝到了一点甜头,他就如同不知饱的蚂蚁,食饴痴迷,情不可抑。
禚邺很平常的关照,就是他平常得不来的东西,所以他不是不能情不可却,而是他自己想待在这个关照里。
沉迷在美梦中。
沉迷在幻觉里。
什麽时候才可以清醒——以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是清醒的而不是内心的纠结。
江寓不知道。
他失眠了很久没有睡着。
两点,他刚刚有点困意,定的闹钟就响了起来,他不得不起床打抑制剂,这个时候发现已经有些浑身提不起劲。
江寓开了灯,摸索着找到了抽屉里备用着的抑制剂,有条不紊地扒开包装盒,拿出了药剂给自己手臂熟稔的消毒,然後靠着床头,安静地给自己静脉注射。
抑制剂没有临时标记的作用来得快,因此他还是遭受了些苦痛,半梦半醒的被发热惹得满身是汗。
江寓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四点,有一种发烧初愈过後的不适感,他觉得有点口渴,爬起来在床头的水杯里喝了口凉水,然後给自己调整了睡相,躺在了枕头上。
可这次没睡着,江寓归咎于刚才喝了口凉水,这让他被凉清醒了。
半晌,江寓起床,抹黑走了出去,下楼径直到书房,没开灯继续抹黑走进去,熟悉地摸到了书桌,然後在桌上摸索起来。
寻找着烟盒的手在黑暗中一直探寻着,直到蓦然被人抓住手腕而打断,江寓吓了一跳,忙地抽了一下,但是没抽出来,紧接着就闻到了一点点让他安心的酒精冰块味的Alph息素。
握着他手腕的人愣了一下,也倏地松开了。
“怎麽不开灯。”禚邺从桌上爬起,躺在椅子上,觉得颈椎一阵酸疼。
江寓站在桌边,轻轻摸了摸自己刚才被禚邺握住过的手腕,上面仿佛还有些馀温,良久道:“刺眼。”
“要找什麽,烟?”
江寓:“……”
禚邺在桌上翻了一会儿,然後停下了动作,他道:“你有烟瘾?”
“你怎麽睡这。”江寓不答反问。
禚邺没吭声。
江寓继续翻找着:“没烟瘾,最近没抽。”
禚邺把烟盒递给他,道:“里面少了一个根,我拿来玩儿了,没点。”
江寓接过,理解了一下他说他玩儿烟的这句话,默默摸出一根来含在嘴里,没去琢磨这人怎麽连烟都可以玩儿,又开始在桌上找火。
“上次还说别睡这里,你这次算是明知故犯吗……”江寓一边找着一边慵懒地喃喃道。
禚邺从身上披着的外套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窸窸窣窣站起来,寻着声捏住了江寓的下颌骨,然後微微低头为他点燃了那支烟。
处于被动且惺忪的江寓这才在打火机打燃那一刻看到,他和禚邺的距离是多麽的近。
黑暗中陡然有了唯一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