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滴血,可流不出来泪。
他真的病的好重,怪不得纪予沉都会半夜偷偷地哭。
往常高傲的和个什麽似的,哭得却那麽难看。
“苏止眠”挣扎地更剧烈了,他右手扶上了轮椅,笨拙地往浴室去。
叶南离眼前模糊:别去,别去……
可浴室门太窄了,他的肢体又那麽僵硬,轮椅进不去,他一遍遍的试,没把轮椅带进去,反而自己摔在了地上。
好狼狈啊,好在进来了。
“苏止眠”凭着右手艰难地,狼狈地往浴缸挪动,动作难看又僵硬。
他觉得已经可以了。
他不能再心安理得地接受纪予沉的照顾了,纪予沉才29,还年轻着呢。
是29了吧……不会记错了吧……
他还记得纪予沉的18岁生日呢,他偷偷剪了一朵邻居家养的白玫瑰跑去给纪予沉过生日,可是他的生日很盛大,有好多好多的花,他精挑细选的白玫瑰显得那麽可怜。
他没进去,他觉得自己和这种场合不搭,像他这麽爷们的人,送花当然要用爷们一点的方式。
于是在宴会结束後,苏止眠从窗户翻进了纪予沉家的别墅,在纪予沉震惊的目光下把玫瑰送给了他。
纪予沉很高兴,还给了他一个吻。
那是两个人的初吻,带着月光与玫瑰味。
苏止眠终于爬到了浴缸边,从浴缸与瓷砖的缝隙里拿出了早早藏好的刀。
好不容易找到纪予沉被他爸爸妈妈叫回去的空隙,不然他可没法作案成功。
苏止眠想着,右手扒拉着浴缸艰难地坐起来,又把左手放进了浴缸里。
叶南离看着“苏止眠”做完了这一切,随後把刀抵在了左手手腕上。
但迟迟没有下手,仿佛在犹豫,随即,“苏止眠”的身体更加剧烈地颤抖了起来,整个人像是置入火焰,痛苦的厉害。
随即,眼泪坠落,止也止不住。
他想,纪予沉,原来……我这麽爱你啊……
在我走之後,找个好姑娘,好好对人家,然後……活得开心点,别再那麽痛苦了。
或者再找一个男孩也行,至少他能在你难过的时候亲亲你,然後抱着你,摸摸你的头。
右手的“刀”狠狠一划,“鲜血”涌出,落在了浴缸里。
苏止眠感受不到痛,他只觉得又快乐,又悲伤,说不清是什麽滋味,但心里就是难受。
在意识空白前,他从两人的相识相爱想到到现在。
人家说临死前的人会走马灯,想到的画面就是你最难忘的丶最舍不得的人和事,苏止眠的脑袋昏昏沉沉的,突然觉得,自己这一生,几乎是以纪予沉为锚点。
在他死後,纪予沉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会想起他的人,不过他希望他能快点忘记他,然後走到美好与幸福里去。
再见了,纪予沉。
下辈子,如果我是个女孩,一定会嫁给你。
如果我还是个男孩……
那就娶你好了。
叶南离看着“苏止眠”流着泪倚在浴缸边,但眼睛却缓缓地合上了。
表演结束,三人久久都没有说话。
陆眠安从浴缸边站起来,眼睛还红着,但人似乎已经抽离出了角色,他走出布景站在了三人面前。
在他起来的那一瞬,叶南离甚至有点想哭,仿佛苏止眠真的又活了过来,走到了他们的眼前。
叶南离抓紧时间扭头去看唐稚,发现他趴在桌子上,好像在哭。
齐琛敛着眸子,随後擡眸看着陆眠安:“你……很好。”
叶南离也连连点头,“演得非常好,我仿佛看到了真正的苏止眠。”
陆眠安的声音还带着哭完的哑:“谢谢齐导和叶编剧的认可。”但语气恢复了懒散。
“唐……咳,一纸大大?”叶南离轻声叫着唐稚。
唐稚很久才擡头,眼圈红了一片,鼻尖也是红的,他开口,嗓音很哑:“陆眠安,你让我觉得苏止眠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作为原作者,我想说,你就是苏止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