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以前,现在我要养家了。”
钟洺看向苏乙,“不过你能这般懂我的心思,我很高兴。”
“咳,小仔还在……”
在苏乙听来,钟洺说这等话已经很出格了,穷人家日日为生计奔波,有几个把肉麻话挂在嘴边上。
“嫂嫂,你叫我?”
戳腻了沙鳗的钟涵,转而去翻旁边另一个桶里有什麽,听见自己的名字,他茫然擡头。
“没叫你,你继续玩。”
苏乙有些慌乱地回话,然後又听到钟洺在旁边小声地笑。
逗完夫郎,也该预备着往乡里走,钟涵吵着要一起,钟洺便松口让他跟着,多去乡里长长见识没坏处。
这回要带去卖的东西不多也不沉,没用扁担,钟洺单拿了一个背篓,放入两坛子虾酱帮苏乙背着,沙鳗直接连桶提在手里。
将军帽和几个螺贝留下吃,花蟹放在网兜里由苏乙拎着走。
多多见他们都要出去,也下船跟了一程,到半路遇见了钟三叔家的大花和二花,三只猫凑在一起打成一片,钟涵出声让它别再跟着,多多像是听懂了,很快与大花二花你追我赶地跑远了。
清浦乡的码头一向人多,守在口子上收市金的小吏还在,钟洺面不改色地交了五文钱。
小吏看看他,又看一眼苏乙,冲後者擡了擡下巴,“你的呢?”
他认得苏乙,这小哥儿常来圩集卖虾酱,生意还不错。
“我俩是一家的,这是我夫郎。”
钟洺当然没走,他同小吏解释。
小吏一哽,不信道:“这才几日,上回他来还照旧交了铜子。”
“官爷明鉴,我俩正是两日前摆酒成的亲,随便一个白水澳的人都知晓。”
话音落下,队伍里真有认识的人附和。
“正是嘞,官爷,他俩现今是一家子!”
小吏仍不肯作罢,上下打量苏乙几眼,冷不丁道:“你叫他一声我听听。”
这话说得多少有些无礼,钟洺拧起眉毛,作势预备开口,手上忽而一凉,低头看去,是苏乙捏了一下他的手,轻轻摇头。
小吏再小,在水上人眼里也称得上一句“官爷”,这要求也不算出格,他不想钟洺因为自己与对方起冲突。
“官爷,这确是我相公不假。”
他清了清嗓,清晰地说道。
“那这小娃娃?”
“是我小叔子,我相公的小弟。”
小吏撇撇嘴,总算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低头看着手里的册子,举起手用力朝後摆。
“赶紧走,下一个!”
过了这关,钟洺分出一只手护着苏乙後背往前走,苏乙则一手提螃蟹,一手牵钟涵。
期间途径两个已交了市金,正在忙活摆摊的汉子,其中一个道:“你听见风声没,听说乡里的市金当真要涨了。”
苏乙侧过头去,默默竖起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