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真的。”钟洺把苏乙的手往上牵了牵,放在自己的胸前,“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你生下来就有的,是你爹爹和你小爹留给你的东西。”
苏乙怔住了,片刻後,他缓缓点头。
“那我以後便不缠了。”
钟洺温柔地抚了两下他的背,两人眼下都不舍得睡,靠在一起说了一阵子私房话。
说着说着,睡意上涌,遂在随浪轻浮的木船之上,渐沉入梦乡中。
新婚後的第一日,苏乙撑开有些酸涩的眼皮,盯着船顶看了好一阵,恍觉这是钟洺家的船。
是了,昨天他和钟洺成了亲,两人在席子上忙了好一阵,又说了许久的话才睡着。
他翻过身,对着眼前空荡荡的席子发了会儿呆,突然反应过来钟洺该是早就起床了,是他自己起晚了!
苏乙一下子坐起,身上盖的布单早就因为热而踢到一旁,他转了一圈才找到自己的衣服,迅速穿上後又一把抓起凌乱的头发。
正在这时,舱门外有人叩了两下门。
苏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确定除了头发有点乱後别的还好,方鼓起勇气上前,把舱门打开一条缝,哪成想门缝外赫然是钟洺的脸。
面对一时语塞的苏乙,钟洺从门缝里挤进来,语气轻松。
“我想着你也差不多醒了,收拾收拾,咱们去二姑家船上吃饭。”
苏乙心有馀悸,“吓我一跳,我以为是二姑她们来唤我。”
他左看右看都没找到梳头发的东西,问钟洺道:“家里可有梳子,我用一下。”
又紧张地自言自语道:“今早起得这麽迟,长辈们定要觉得我没礼数了。”
“谁家新人成亲第二日不起迟一会儿的,要是你早早起了,旁人该疑我了。”
经过昨晚的事,即使还没彻底搞明白,苏乙也不再是那个完全懵懂的哥儿,他听出钟洺话里深意,不由红着耳朵抿唇道:“大白日的,你怎还说这些话。”
“这是在咱家船上,又不是外面,且我只同你说。”
钟洺看着小哥儿披散着长发,赤着脚在舱里躬身打转,他把人叫到身边,拿出铜镜放在衣箱上立住,又拿出一大一小两个刻着花纹的木匣子。
这两样银饰他都藏了半个多月了,就等这一日好让小哥儿全数装扮上。
“我出去给你打洗漱的水,你且看看,喜不喜欢这里面的物件。”
苏乙想跟出去说自己打水就是,却也知自己这会儿衣衫不整的,不好在人前露面,便只得乖乖坐下。
他伸出手指碰了碰钟洺留下的匣子,其实看形状,加上钟洺留下的话,他隐约能猜到里面是什麽。
都说成亲後如果相公欢喜新娶的枕边人,便会为其添一样银饰,苏乙屏住呼吸,拿过匣子,指尖依次拨开上面的小铜扣。
只见一大一小两只匣子里,小的当中是一对佩在耳朵上的银珠,大的里面则是一根银簪。
苏乙捧起银簪仔细看,但见簪头做成了锦鲤的图样,就连水纹都格外逼真。
他素来喜欢海中的游鱼,因觉得它们自由自在,锦鲤更是鱼中祥瑞,不过这想法他从未同钟洺说过。
他宝贝似的摸了摸银簪,把它放回木匣,接着拿起一对银珠,擡眼看向铜镜中的自己,微微侧过脸颊。
耳眼是很小的时候穿的,本都彻底堵死,好在去了孙阿奶船上後,孙阿奶作为过来人,特地烧了绣花针给他重新穿开,又寻了茶叶梗教他成日戴着,故而他没费多少力气就戴上了银珠。
结束後,他擡起手,像是不敢相信似的又摸了两下。
钟洺进来时,恰好看见这样一幅景象:小哥儿端坐在铜镜之前,耳垂艳若茱萸,两点银珠稳稳缀于其上,如花中精巧的细蕊。
他的心再次多蹦了几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