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他手里接过药瓶,扒开衣襟,整只右臂裸|露,将後颈的青丝一把捋到左肩下,朝厚一撒,巧妙地撒在了伤口处。
零星药粉飘浮在空中,醇厚冲鼻的药味在四周弥漫开来。
小白轻咳两声,擡手扇了扇。
墨发由他侧脸微扬,浮光掠影下,连发丝都那麽得清润,荡人心魄。
普定静静地看着他敷药。
月色旖旎,那原本白得发光的肌肤,透着一丝莹润之感。
银辉洒在他嶙峋的蝴蝶骨上,像是秃鹰的臂膀受了伤。
小白处理妥当後,普定接过他手中的药品,放回了柜中。
他侧躺背向着外头,喃喃道:“和尚,你的家人还在吗?他冷冷地问。
“还在,父母双全。”
“你为何要出家?”
死寂,周围一片死寂。
“不方便就算了,我就随口问问。”他一动不动地侧卧着,背影透着一丝寂寥。
普定缓缓开口:“杀戮过重,怜悯苍生罢了。”
小白心中冷嗤,他可不信!
人都是利己的,他从未见过什麽大善之人。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他很难相信。
普定眼睑下垂,见他没说话眼底荡起一闪而过的波澜。
他坐于檀木椅上,伸手扶住把手:“那你呢?父母可还尚在?”
“不在了。”小白口吻中带着一丝遗憾。
“你今年贵庚?”普定问。
“十七。”
“比我小一岁。”普定朝椅背靠了靠。
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就已涉险江湖,心中不由地升起一丝怜悯。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为何叹气?”
“贫僧感慨,这世间的可怜人太多。”
小白换了个姿势,转身平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转念,他又想:出家人不都不问世事,他怎麽看着倒像是个多愁善感之人?
呵,还真是性情中人哪!
翌日,小白如昨日一样,天还未亮就已经离开。
过了响午,普定独自下了山,路过一家包子铺,一眼不带眨,买下羊眼包子丶翡翠烧卖丶牛肉包等等。
店家看他一个和尚竟买这些带荤的,还以为他是个假和尚,眼里流露出意犹未尽的深色。
普定硬着头皮,不敢多言,被误解就误解吧,无所谓了。
他回到寺里,将包袱放在席上的一侧,转身就出了寮房,去大殿准备明日安贵妃访寺祈福事宜。
大雄宝殿内整齐有序摆买了各式鲜花供品,贡品除了供水和素食外,还有各类珠宝,譬如砗磲丶玛瑙丶珊瑚等七宝。
等他回来的时候,看到包袱已经被打开,里面的包子也全都没了踪影,他就知道小白回来过。
普定唇角上扬,吃光了就好,还以为他会不喜欢。
想来他定是饿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