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毕,裴尧光的手上擡,另一锦衣卫连忙递上白色帕子。
他对血腥之事习以为常,眼睛一眨不眨地擦拭着脸上的血渍。
尔後,裴尧光跃上马背,一支队伍浩浩荡荡地朝前方走去。
“咯吱”声此起彼伏,雪白的地面留下无数道银白色的脚印。
行至山脚下,裴尧光下了马,拎着一包布袋走向前方的茅草屋。
开门的正是阿婆,她倚偻着背,嘴角上扬,面庞的褶子凸显得更深。
“官爷真是大善人,一直关照我这老婆子。”
这是裴尧光为她搜集的最後一方药引子,马上就能救治她病危的老伴。
阿婆两眼已被泪水浸湿,就连一群锦衣卫都意想不到,这个残暴无良的宦官,竟会怜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婆。
传到任何人耳中,都是那麽得匪夷所思,震惊不已。
谁能想到,阿婆一家两口最终惨死裴尧光之手!
他坏透了!将世间所有恶语向他都不为过。
他喜欢玩弄人性,以此来获得快感。
尤其是目睹人在得失之际,他人心里産生的落差感。
苦,由他所赐。乐,也由他所赐。
人性这东西,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回到宫中,他向郁明帝复了命,郁明帝心中一喜,以兹褒奖,赏赐他二十个美女。
他什麽都有,唯独没有女人。
但裴尧光以不喜女色为由,皆以拒绝。
郁明帝也不强求,只好作罢。以为他品性高雅,不喜尘世俗物。
子夜时分,冷月高悬。
夜里暗流涌动,金器橐橐声不绝于耳。
黑衣男子身姿矫健,飞速奔腾于青砖黛瓦之上。
直至身影在一处古柳高槐,朱红门楼之下隐去。
裴尧光眼色犀利,早就捕捉到黑衣人的去向。
他率一衆锦衣卫跃至佛寺,把守各个角落。
丹栌捧日,碧瓦飞甍,禅院的宁静能让急躁的心平静几分。入口的台阶上只剩零星的雪花,其馀部分显然被僧人扫去。
西山禅院乃佛门净地,不可杀生见血。
又因郁明帝极其重视佛教,不管是地痞狂徒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如若有难,皆能在此处得以庇护,重获新生。
住持惠如老和尚在僧人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他身形消瘦,下颌长长白须,两眼却很是有神。
“阿弥陀佛,大人别来无恙。”惠如双手合十。
“臜家正在追捕一个朝廷命犯,方才看到他入了你佛寺,为了一衆僧人安危,恳请住持通融,让我等搜查一番。”裴尧光不急不缓,面沉似水。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火把的滋啦声响。
“大人请便。”
一盏茶的功夫,最终搜寻无果。
裴尧光眉梢一扬:“臜家分明看到他从这处消失,怎会搜寻不到?莫非西山禅院与那命犯勾结?将他藏了起来!”
惠如心静如水:“施主多虑了,佛门净地,我等怎会认识那朝廷要犯?”
衆僧人已然瑟瑟发抖,额间布满密汗。
若不是此处是佛门,又碍于圣上薄面,裴尧光早就大开杀戒了。
哪还有心思和这帮秃驴闲谈。
那黑衣人是裴尧光有史以来,最难应付的对手,已经寻他三月,皆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