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漫不经心想,雕塑看起来更像是个扮演国王的青少年。
邬辞完全忽视了雕塑下方红褐色,黑色的色块,像是干涸的血液。
这就是黄尾蛇人说的“王”?
邬辞的眼神没有离开过雕塑的脸,总觉得下一秒雕塑就会睁开眼睛。
触手顺应邬辞的心意蠢蠢欲动,嫉妒已经要气疯了。
“他们怎麽敢这样做?!愚蠢又邪恶的人类!”
他知道嫉妒在说什麽:幼年他和邬颂在实验室被迫留下不少东西,那些白大褂再造出一个“人”实在不奇怪。
邬辞生而不同,他熟知这份不同,习惯这份不同;他知道自己最终会走向何方,成为何种生物。
这份不同塑造邬辞异于常人的傲慢。
他本来就不是人。
每一寸细胞都在叫嚣着捣毁这个赝品——他和邬颂幼年苦难的另一个证据。
被冒犯的怒意太过浓厚,邬辞不得不想点别的保持冷静。
保持冷静很重要——说不定在人类眼中,给世界带来异变的他和哥哥才是“邪恶”。
邬辞很难不想起向客寒,为“人类”浴血奋战的向客寒。
这雕塑还是不要存在比较好。
触手离雕像越来越近——雕塑睁开了眼睛。
灰白雕塑无悲无喜的脸上,有一双过于漂亮的钴蓝色眼睛。
邬辞眨了下眼,很难说他有没有想象过这一幕真的会发生。
“哥哥。”
雕塑的嘴唇当然不会动,但是邬辞听到了雕塑的声音。
怎麽总有东西想认他当哥?电光火石之间,邬辞想到一个人偶。
“那个人偶,”邬辞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在协会的资料库里没有找到任何和人偶有关的异能,“是你?”
“我真的很开心,哥哥还记得我。”
雕塑的声音是溢于言表的喜悦,说完便笑起来。
雕塑的笑声像是某种动物幼崽发出的声音,笑声忽高忽低,断断续续。
邬辞没有心情听,打断它,“别笑了。”
很诡异诶,昏暗杂乱的地下通道,脏污中唯一一片净土上伫立着面无表情的雕塑,还有只有他能听到的疯子笑声。
再笑下去,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邬辞脸色冷漠。
笑声戛然而止,没让邬辞等多久,雕塑的声音再次响起,满是期待,“或许你还记得我说要送给你的礼物。”
钴蓝色眼珠盯着邬辞的动作,不难听出它的认真,“章述就在这里,他是我送的礼物。”
“哦?”邬辞觉得有点好笑,“你能帮我杀了他?”
雕塑的声音有些疑惑,“我以为你会更想亲自动手?”
“所以你留给我杀?”邬辞气笑了,他看着这依靠他和邬颂血肉造出来的赝品,“我允许你帮我了吗?”
“哥哥,”雕塑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好心做坏事,“我只是把他赶到七神徒,让你早一点解决章述。”
它重复道,“我把他从异变禁区赶到七神徒。”
原来是这样,邬辞差点以为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这雕塑背後的生物推动着走到这里。
“解决章述之後呢?”邬辞忽视雕塑对他的称呼,“你想让我做什麽?”
邬辞语速变慢,循循善诱道,“你告诉我,我好配合你。”
“你解决掉他就来我身边,”雕塑的声音透露着梦想即将成真的心满意足,“我们一起坐在世界之上!”
它在说什麽东西。
真的很离谱,邬辞艰难控制面部表情,世界之上只能有祂自己。
雕塑好像不知道章述现在在哪里,那麽是否说明它只有“通话功能”?
短短几秒内,邬辞心思百转,大胆试探,“我现在和人类在一起,你能解决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