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持盈见弄玉不肯松口,便求助似的望向裴玄和陈顼。可他们都嫌恶地望着她,没有一丝动容之意。
陈顼道:“五皇姐,今次之事,我会一字不改地禀给父皇,到时候,孰是孰非,他自有决断。”
陈持盈摇头道:“不……霸先,你不能……”
她拼尽全力去拉裴玄的衣袂,可他却向後退了一步,道:“宣德殿下,您……好自为之。”
煞那间,陈持盈便明白了她会遭遇什麽。
她认命地闭上眼睛,道:“姐姐,你赢了。我现在的确生不如死,可是,我得活着。”
弄玉蹙了蹙眉,看向谢念,道:“谢姑娘,本宫最後再问你一次,你当真愿意为了她嫁到北魏去麽?无论是本宫还是大楚都不可能给你三座城池的陪嫁,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麽?其中屈辱,你可受得住?”
谢念心底刺痛,连手指都忍不住颤抖,她最後望了陈持盈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
弄玉叹息道:“本宫明白了。”
她正要离开,谢念却突然攥住了她的手,深深地跪了下去,哀求道:“安平殿下,求您,饶恕宣德殿下罢!别让她去北魏和亲,也别让京城的人知道她所做的事……”
陈顼急道:“你这是何意?”
弄玉道:“谢姑娘,你是想保全谢氏罢?”
谢念点点头。
裴玄避过头去,没有再看她。
他亦是世家出身的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们肩上所担负的责任。他们因为家族而荣光,亦可以为家族付出一切。
弄玉道:“可惜啊,谢氏已是强弩之末了。”
弄玉说完,便推开了谢念的手,拂袖走了出去。
季风跟在弄玉身侧,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些什麽。
谢念跪在原地,见裴玄掠过她身边,便仓惶问道:“裴大人,安平殿下说得是何意?”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眼底直直地盯着裴玄的眼睛。
裴玄的目光仍望着弄玉离开的方向,他眉心一动,终是不忍,道:“谢姑娘,大厦将倾,又岂是一人之力救得了的?”
谢念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麽似的,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又看向陈持盈,道:“殿下,你对我说的话,可有骗我?”
陈持盈见裴玄丶陈顼等人都离开了,周遭只剩下谢念和自己两人,便理了理了衣衫,款款站起身来,道:“念姐姐,你这样的性子,如何救得了谢氏?若我们两人中,有些许救谢氏的可能,那人也只能是我。”
谢念一把攥住陈持盈的裙角,道:“宣德殿下,你说过,我的牺牲不会白费的。”
陈持盈笑得妩媚,道:“念姐姐,你替了我,给了我新的可能,怎能说是白费?”
谢念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似的,仔仔细细地盯着她,道:“宣德殿下,若你救不了我父亲,我就算去了北魏,也不会放过你。”
陈持盈点点头,道:“姐姐想多了,姐姐现在应该先想想,怎麽在北魏活下来。”
*
弄玉径自走到司马弘房中,道:“陛下,我们谈谈罢。”
司马弘想要拒绝,却见门已被弄玉关上了,季风守在门外,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道:“殿下,你放心,我连只苍蝇都不会放进来。”
弄玉笑笑,道:“陛下,你也听见了。现在,你有空和我谈谈了麽?”
司马弘冷声道:“谈什麽?安平殿下就是这样与朕谈事情的?”
弄玉道:“方式是差了些,不过事急从权,本宫也顾不得那麽许多了。”
司马弘冷冷盯着她,道:“安平殿下想谈什麽?”
弄玉道:“本宫想请陛下劝说司马瓒同意谢念去和亲,不多加城池,也不多加旁的任何东西。”
司马弘道:“安平殿下大约是看清了朕,朕虽与司马瓒有些矛盾,却还知道顾念大魏的利益。”
弄玉笑笑,道:“那也得先顾念自身,而後才有大魏,对不对?”
司马弘警惕地望着她,道:“你想说什麽?”
弄玉笑着道:“上次陛下帮了本宫一个忙,本宫感激不尽。若是这次陛下也肯帮了本宫,本宫倒有一句话送给陛下。”
“什麽?”
“陛下身边是否有一个叫杨白的太医?还深得陛下信任?”
“确有此人。”司马弘道:“那又如何?”
弄玉眯了眯眼睛,道:“他是胡太後的人。”
上一世,五年之後,鸩杀司马弘之人,正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