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随即松了一口气,他明白,陛下信他了。
陛下拍了拍他的脸,道:“可是啊,你不配啊。你若还是那个少年将军,朕将安平许配给你也未尝不可,可你是宦官,你说,哪有宦官尚帝姬的呢?”
季风眼底微沉,他当然知道,所以,上一世他才强迫了她……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眼前这个人啊!
季风低下头去,道:“奴才明白。”
陛下站起身来,道:“朕问你,在你心里,是当朕是主子,还是当安平是主子?”
季风干脆利落地答道:“季风自小受季氏教导,虽不会当奴才,却懂得如何做臣子。”
“哈哈,好一个懂得如何做臣子。”他将季风扶了起来,道:“你放心,总有一日,你建功立业,朕赐你多少美人都使得。”
“是。”季风道。
陛下笑着道:“忘了安平罢。”
季风没说话,陛下也没计较,好像心情大好似的,笑着推开殿门走了出去。
*
三日後,弄玉一行人便踏上了去北魏的路。
司马瓒掠过坐在马车中的陈持盈,瞧着她柔柔弱弱的模样,用马鞭狠狠地抽了一下马匹,见陈持盈惊慌失措地尖叫,不觉大笑出声,道:“宣德殿下,此去北魏艰苦,这路上也得走三个月,你这细皮嫩肉的,只怕走不到啊。”
他说着,不等陈持盈回答,便大笑着走了。
司马弘跟在他身侧,亦朝着马车中看了一眼,甚麽都没说,便大步朝前走去。
陈持盈不觉抱紧了坐在她身侧的谢念,哭着道:“念姐姐,我怎麽办?我要怎麽办啊?”
谢念红了眼眶,道:“殿下只能忍着。”
马车滚滚向前,淹没了她们的声音。
远处,衆人都面容平静,只有谢贵妃抽泣着几乎昏倒在陛下怀中。
陛下心疼道:“柔嘉,以持盈一人换我大楚百姓十年安稳,是她的福气。”
谢贵妃点点头,道:“是。”
萧皇後站在他们身侧,不屑地看了谢贵妃一眼。
这些日子,谢贵妃已凭着这件事得了不少好处,陛下给谢贵妃的几个子侄都升了官职,又松口同意谢氏一族再送一个女儿入宫,而她却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去给陈持盈送亲,甚麽好处都没有。
崔太後倒是面容平静,她望着弄玉所坐的那辆马车,道:“若云,哀家累了,陪哀家回去罢。”
若云道了声“是”,走到崔太後身边。
崔太後瞥了一眼谢贵妃,道:“陛下也该注意着些体统,任由嫔妃哭哭啼啼的算什麽?”
陛下道了声“是”,将谢贵妃勉强推开了些。
萧皇後心头暗喜,只假意看向别处,眼睛却觑着谢贵妃脸上的神色。
崔太後这才收回了目光,道:“谢贵妃,陛下虽宠你,你也该记着,宫里不是你为所欲为的地方。皇後软弱,淑妃避世,可这宫里还有哀家呢。”
她言罢,见谢贵妃怯怯道了声“是”,才款款离开了。
萧皇後听得太後说她软弱,心中不免不悦,低声道:“何时都不忘带着本宫。”
谢贵妃红着眼眶看向陛下,道:“陛下,许是臣妾德行有失,才害得睿和惨死。如今持盈远嫁,不过勉强替臣妾抵掉些罪孽罢了。臣妾自问不配侍奉陛下,又担心皇後姐姐和淑妃姐姐侍奉得不好,便私下选了一位族中的姑娘入宫。如今,她已在广陵宫中了。”
陛下点点头,道:“朕知道了。”
谢贵妃见陛下没拒绝,便知此事已成了。
她低头看向不远处的谢顺,微微颔首。
正想着,却见顾问行走了过来,为难地看着陛下,道:“陛下,御史台那里……”
“何事?”陛下沉声道。
顾问行见状,也不好隐瞒,只得道:“陛下,奴才实在不敢言,还请陛下亲自看罢。”
陛下接过奏折,只略扫了一眼,便眯着眼睛瞧起来。
突然,只听“啪”的一声,他反手打了谢贵妃一个耳光。
谢贵妃一怔,急急跪了下去,道:“陛下,臣妾不知,臣妾犯了何错?”
陛下将奏折砸在她脸上,生生将她的额头砸出了一倒血痕,怒道:“看你养的好儿子!甚麽谢氏女子,即刻赶回家去!来人啊!将谢贵妃拖下去!”
谢贵妃不可置信地看着陛下,眼底几乎要浸出血来,道:“陛下,臣妾不知……这其中是否有误会?陛下,陛下!”
可陛下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