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人觉得,可以兼得。”代危:“你怎麽看?”
“能一根筋不错了,还想变两头堵啊?皇帝都不敢想这美事儿吧。”代熹惊诧。
夜风吹过,代危终于爆发出几日以来的第一次大笑。代渊原本不太乐意,不过听完这几来几回,也跟着笑起来。
快活的空气吹到了几米後,郑植松了口气,对着秦颂比了个大拇指。
代熹,是这个。
秦颂闭了闭眼睛,点头。
她确实是。
代危又问了几句代熹的情况,嘱咐她要注意安全便把通话交还给了代渊,後者则对着代熹吐槽了一句,接着挂了电话。
“行了,你的汇报结束了,我的汇报刚刚开始。早点睡觉。”
将手机收回胸前的口袋,代渊有点想跑路的样子:“大哥,我猜你想谈的刚刚都谈完了,我先回家了?”
“站着。”代危叫住了人:“你家里又没人,怎麽陪我说会儿话跟要你命一样。”
“没人但是猫猫狗狗多啊,还有代熹那一池子兰寿,一个不留神就死给我看,我还得随时买给她补进去。”代渊说。
“你要回彩南?”代危有些意外:“云京这儿我记得有个住处,代熹上学时候给买的。”
“有,她租给她大学同学了,一个月2000块钱。”代渊回:“说她同学北漂看着太可怜了,这点房租全当做慈善。”
“云京房子是贵,但是这个同学也不厚道。”代危皱眉:“这都住了几年了?”
“还住着呢,不过这个小姑娘也出息,在租房的时候拍照片放在社交媒体上,拉起流量後当网红了。後面弄了个M公司,自己当老板,挣了点钱。”代渊说:“然後把这个房子给买了。”
其实不仅是卖了房,代熹还收了35%的股份,当了一把无意识的天使投资人。
小丫头美死了,拿着协议当天想起来就在他面前转圈圈。
代危点点头:“互联网是挣钱,但是挣得有点太容易了。”
“也有人挣不到钱,任何时候都是,风口也好机遇也罢,只有少数人才能抓住。不是大哥你这时候就别操心这些了。”代渊看看表:“我这儿还有飞机等着呢。”
“代渊。”
代危有些不知道如何说起,思虑过後,他直说了:“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代渊的呼吸微微一滞:“大哥,咱们不说这个话。”
“我知道你不计较,但是我得告诉你,我都知道。”
代危并未做好煽情的准备,只是发生了那些对话後,他认为必须跟他家里这个最桀骜不驯的弟弟说:“当年妈不让你走高考而是强制你去军校也好丶直接怂恿爸直接把你退役回来结婚也好丶包括後面馀采薇那个样子,其实也是她煽风点火默许的,我都知道。”
“老黄历了,哥。”代渊笑了笑:“算了。”
“代熹一直劝你是吧,还是姑娘说话管用啊。”代危调侃了一句:“我说句实话,我家的姑娘丶老四家的儿子,绑在一起都不如代熹。代熹你养得真是好,又懂事又听话,人聪明,性格也温柔,每次出点事她都会第一时间灭火。要是她是我女儿……”
“诶诶诶,打住。说着说着怎麽来打起劫了?”代渊接过话:“别的都行,抢小孩儿这事儿我真可是熟手,你抢不走的。”
代危简直想踹他一脚:“……你贫吧。”
“代茵也不错啊,一路稳稳当当的,现在当医生救死扶伤,多积德啊。”代渊问:“可能找的男朋友跟家里是差距大了点,但这也没什麽,多贴补点一辈子也吃不到什麽苦。说起来,我下面的一个工作室上次收到一个加急委托,6公斤的春彩料,龙石种,做一套首饰。成品是真漂亮,自然光下娇艳欲滴,仙气飘飘,我当时就觉得我得买下来给代茵当嫁妆,绝对合适。”
“你给代熹留着吧,我们家那个不能带太多钱嫁过去,带过去也白瞎。”代危说。
“人死活不卖,就是不松口。”代渊耸肩:“我後来打听了一下,说是意大利的单子,背景带点那个西西里的老手艺,我就没加价为难人了。”
但代渊还是对那块料子念念不忘:“那一套里出了6把簪子,别说,意大利人是有点艺术细菌啊。”
“罗马正统麽。”代危接了一句:“文艺复兴也是那边开始的,家底搜刮搜刮还富馀不少呢。”
两个人静默了几秒,又都笑出声。
“滚吧,心都飞回去了。”代危下了逐客令:“抓紧把事情办完,把代熹接回家。孩子一下子经历这麽多不知道吓成什麽样了。”
“好。”
代渊爽快地应了下来,叫上秦颂,奔着车就去了。
代危临风,回望着那个依旧挺拔的背影,仿若看到了很久之前的一个少年。少年背着大提琴匣,手里拎着画板,向着他从未走过的道路轻快地走去。那脚步带着风,被他从未有过的自由托举着,越走越高。
带着露水的风又吹了过来,这次代危一个人站在月湖边,看那沉沉如墨的水。
他想到老夫人那些担忧,似乎不无道理。
只是……代渊不会再婚的。
代熹穿着素色的裙子,跪坐着不肯起来。她抱着一只小猫,忍着眼泪,向代渊说远在曼市的妈妈听闻了闹剧後对她的痛斥和责怪。她有些委屈,但她没哭,只是过了一会儿,她趴在了代渊腿上。长发如海藻般坠下,发梢落在地板上,挡不住她微颤的肩膀。
小猫跑掉了。
代渊轻声哄着代熹,等到代熹再擡头时,伸手擦掉她的眼泪。他说了几句什麽俏皮话,惹得代熹又哭又笑,替那个容貌动人的年轻姑娘理好颊边的长发。代熹又枕在代渊的膝上,远处的小猫也翘着尾巴凑了回来,跳上椅子,坐在代熹的头发上。
郑植那时去过一趟彩南,从客厅出来瞄到了这个场景,什麽都没说就回来了。虽然知道这是林濯缨听闻了闹剧後导致的,但代危一听就有了数。
代渊的门,谁都进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