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
他递过照片。阮开元接下,摇头道:“不认识。”他要拿回照片,其避开说,“我下城区人脉挺广的,再难找的人,掘地三尺几天内也能挖出来。这人我替你找了。”说完,把照片收进口袋。
“谢了。”
“不客气。咱上回也是给你添麻烦了……对了,李景胜有没有找过你?”
“没有,怎麽了。”
“他家暴死了两个新娘,弄残了一个,还想对女大学生下手的事情传开了。虽然他干的缺德事,这地方的人门儿清。这麽多年来没人能撼动他,是他上头有人。现在检察院对他提起公诉,舆论闹得挺大的,妇联主任的位置不就黄了吗。这事吧,他恨上你了,所以我提醒你小心点,别一个人走夜路。”
“你本与他一夥,现在为何要提醒我。”
“嘿,当然因为我是个人呗。但我估计他会全身而退,不会被判刑。过段时间大家忘了这件事,又复职。即使不再做妇联主任,也是街道办领导。”
“为何断定如此?”
“钱检察官不知道吗?”
“知道什麽?”
“他找的关系,不跑检察院改跑法院了。”
钱律脸色瞬间阴冷下来。
“法律只约束普通人,而它的控制者,是特权阶级,所以他们有法外特权。李景胜一个小小的区妇联主任,能够随意使用这层身份带来的权利,才选出了可笑的‘最美妇联人’。这个机构里的蛀虫,是可随便判定受到家暴之人的命运的。呵,你说可不可笑。”
说完自己认为很牛逼的话语,阮开元祝他小心人身安全,开着小电驴回十三街。
心情变得阴郁的钱律,感觉眼前走过的人们,面目变得有些狰狞。
“你和放高利贷的聊什麽。”关腾太阳伞坐下,让店家送上两杯柠檬果汁。
站着不坐,目光看着街道的钱律,把阮开元刚刚的话复述一遍。
“他说的没错,李景胜不会坐牢。哪怕被判刑,也在三个月以内,而且是缓期执行。”缓期执行说白了,就是不用服刑,三个月一到便完全自由。
见他表情郁郁,关腾勾住他的手指握住,传递某种无声的力量。
“李景胜的家暴案,职责上你已做到最好。而且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慢慢推动着去改变。受到改变影响的人们,才更有勇气和力量去抗争。”
“可是孔曼青放弃了对李景明的指控,这谈何说改变影响。”
他露出苦笑。如果李景胜最後没有判刑,等于司法狠狠在他脸上抽了一巴掌。
面对强权的威胁,人的勇气转瞬即逝。受到过残酷对待的女人,恐惧早已根植烙印心底。当再面对施暴者的施压,好不容易得来勇气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因为你,他从妇联主任的位置下来。这对曾向妇联求救过的受害者来说,影响是巨大的。下一次,面对家庭暴力,和这个机构的和稀泥,更有勇气去反抗和说‘不’。是你在推进着,向她们传递着力量。”
钱律从他的手心抽回手,复杂的目光看向他。
没有接话,他坐下来,拿起柠檬果汁吸了一口。
“在下城区工作,你都认识了什麽样的人。”
“钱检察官终于对我的事感兴趣了。”
“没有。”
“这地方什麽人都有。他们即让人喜欢又让人厌恶,即低俗又冷漠。在这里,他们压根不会隐藏人性那一套……”
男人低沉性感的嗓音,将自己眼前的下城区,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