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也不算撒谎,毕竟事到如今,再争论谁对谁错,也早就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原谅赵缚了。
原谅他对自己的欺骗,他可以为他找好理由和借口,他也能理解他肩上背负的血海深仇。
“真的吗?”赵缚有些不可置信。
以叶抒的性子,他应该继续和他闹才对,怎麽会突然转变得这麽快?
除非……
但叶抒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道:“真的,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没必要闹得这麽僵,我也理解你的难处,先前,是我不懂事……”
听到叶抒这麽说,赵缚顿时心疼得厉害,他哪里还顾得上想其他,当即手忙脚乱地向他表忠心:“不,不是,是我欺骗你在先,你怨我恨我,都是应该的。”
赵缚拇指的指腹在叶抒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眼底充满了眷恋,“阿抒,我答应你,我和林幼南只是逢场作戏,我绝不会碰她,也不会对她有任何的感情,我向你发誓,我永远都只爱你一人!”
面对他如此炙热的眼神,叶抒有那麽一瞬间的慌乱,他挪开了视线,不敢和赵缚对视,眼神也飘忽不定,就连说话也含糊其辞:“……好。”
“阿抒,你会……”赵缚欲言又止,他看向叶抒的眼神里充满了探寻,“等过了今日,我一定好好弥补你。”
叶抒依旧是点头,“好。”
虽然这样的叶抒很好,也很善解人意,但是赵缚就是觉得哪哪都不太对劲。
他应当和自己闹才对,可他却选择了在此时向自己示好。
但哪怕明知这是假的,他也依旧舍不得拆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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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早膳後,赵缚便被宫里派来的那些老嬷嬷和太监们,催促着去梳洗了。
因为宿醉的缘故,他还得临时沐浴,而接亲的良辰又偏偏摆在那,他就像个陀螺似的,被这些宫人们摆弄着。
赵缚对此烦闷不已。
但每当他要发怒的时候,叶抒都会及时地出现,并出声安抚他:“殿下,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他语调软顺,像是铃铛似的,一下一下砸在赵缚心窝里,脆生生的。
赵缚的脾气在他这样的柔声安抚下,很快便被抚平了。
等他换上了喜服,梳了一个衬得他容光焕发的高马尾後,他便遣散了殿内的所有宫人。
唯独将叶抒留了下来。
赵缚坐在铜镜前,伸手拿起台子上的发簪,侧身递到叶抒面前,“阿抒,你来为我簪发吧。”
叶抒深吸了一口气,他心中满是苦涩和落寞,这种痛意让他浑身发冷,甚至忍不住轻颤。
他为心爱之人簪发,却是目睹他迎娶她人。
沉默了几秒後,他还是接过了赵缚手中的簪子,并站到了他身後,亲手为他簪发。
簪子穿过发冠,简单地调整了一下,便算是成了。
赵缚擡眸,直勾勾地盯着身後的叶抒脸上的神情。
他能瞧出他眼中的失落和不甘。
可他还未来得及向叶抒再一次做出承诺,宽慰他,令他安心,门外便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殿下,时辰到了,该出发了。”
“阿抒……”
“去吧。”叶抒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轻声说道:“林小姐身份尊贵,你们又是圣上赐婚,去晚了可不好。”
赵缚心中总是不安,现在的叶抒太懂事了。
和他认识的叶抒,一点都不像。
嬷嬷在门外催促得急,叶抒也很识趣地走去开了门。
一衆宫人们鱼贯而入,将赵缚围了起来,而叶抒则是在人群里,朝着他微微颔首。
赵缚临走前,匆匆瞥了一眼叶抒。
随後他俯身同身旁的侍卫耳语了几句,又依依不舍地回过头来看了叶抒好几回,这才翻身上了马,往西直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