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竹闻言,连忙劝道:“殿下,万万不可!五皇子平日鲜少来您这,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他却一反常态来拜访殿下您,莫不是被他发现了什麽……”
可赵宗彦哪里听得进去,他大手一挥,袖子被他甩飞,布料与空气摩擦发出闷响。
他道:“就算他知道了些什麽又如何!父皇怎麽可能会相信他这麽个贱种!”
这些年他们对赵缚的欺凌和侮辱,难不成赵旭丝毫不知情?
那後宫的嫔妃们下毒,想要结果了他那条贱命,都闹到了赵旭那里,可他不照样没有深究,只是苛责御膳房日後给赵缚的吃食仔细些。
由此可见,赵缚在父皇的心中,根本就没什麽重量。
这麽一个贱种,他说的话又有几个人会相信呢?就算是相信又如何,难不成他还真能拿出证据来指证他?
只要不是板上钉钉的铁证,他赵宗彦也不是个死人,自然是会努力为自己开脱辩解的。
欧阳修竹还想在说些什麽,却被赵宗彦不耐烦地喝道:“行了行了,啰哩巴嗦的!交代你的事情,一件办不妥,倒是学会了在这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赵宗彦狠狠剜了他一眼。
欧阳修竹立即闭上了嘴巴。
他默默叹气。
算了,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
反正这天下最终也不会是他的,他说话既然赵宗彦不爱听,那他不说便是,寻个合适的机会,投入其他皇子麾下,或许将来还能混个一官半职。赵宗彦这种蠢货,跟着他,只会有吃不完的苦头。
欧阳修竹从殿内退出来时,恰好和往里走的赵缚擦肩而过。
他向赵缚低头示意,而赵缚也并未装作视而不见,反倒是勾着唇唤了他一声:“欧阳先生。”
欧阳修竹瞬间感觉自己这几年的光阴都错付了,果然能否施展宏图,取决于是否跟对了主子,选主子千万不能选像赵宗彦这样,情绪不稳定的。
算计到最後,竹篮打水一场空。
还不如跟着赵缚这样的主子。
赵缚走进殿内,发现屋子里已经收拾干净了,但随意掀起眼皮一瞥,便能知道,赵宗彦早已将殿内能打能砸东西全都给霍霍掉了。
他很快便僞装好了眼底的情绪,笑吟吟地走过去,“皇兄。”
赵宗彦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从小就没有什麽好脸色,现在长大了,也还是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有何事?”他冷声问道,语句也短得可怜。
但赵缚见他越不高兴,越压抑着心底的愤怒,他就越畅快。
他受了赵宗彦这麽多年的打压和冷眼,还会差这一次两次吗?
因此他此刻的态度,对心脏早已浇筑成铜墙铁壁的赵缚而言,造不成一丝伤害。
只见他将手中的那坛酒放到了赵宗彦坐着的桌前,顺势坐了下来,轻声说道:“听闻皇兄素来喜欢饮酒,臣弟前两日得了一坛好酒,特意带来献给皇兄。”
赵宗彦闻言,连个眼神都没有给赵缚,他鼻腔里溢出一声冷哼,“这酒你还是留着自己喝吧,本宫只喝得惯流霞。”
他就差把“上不得台面”这五个大字,写在脸上嘲讽赵缚了。
赵缚仍旧将那坛子酒往赵宗彦面前推了推,“皇兄,这坛酒可是臣弟从玉露坊後的一户小院那得来的,这可是正宗的玫瑰酿,皇兄当真不看看吗?”
原本赵宗彦脸上的情绪还是高傲不屑的,可当“玉露坊”三个字从赵缚的口中说出来时,他瞬间慌了神,心中那仅有的一道薄如蝉翼的高墙也被轻松地瓦解了。
因为为他办事的人,如今就躲在玉露坊後的那个小院中。
赵缚这麽说……是在试探他吗?
还是他已经发现了!
赵宗彦顿时觉得心慌意乱丶口干舌燥的。
他甚至都不敢擡眼去瞧赵缚脸上的神色了。
那双睥睨一切的眸子,此刻黯然失色。
他可什麽都还没说呢!
怎麽他的好哥哥这就受不住了?
现在这个模样,还真像一条丧家犬呢。
赵缚勾唇,欣赏着他此刻的一举一动。
随後故作关心地握住赵宗彦的双手,“皇兄,你怎麽了?怎麽脸色看起来这麽差?”
被他最瞧不起的贱种触碰了,赵宗彦只觉得浑身都泛着恶心。
他用力,想要将自己的双手从赵缚手中抽出来,可他挣扎了许久,直到脸色都涨得通红,也还是徒劳无功。
良久後,他有些泄气,明明慌乱至极,却还是故作镇定地开口问道:“你想要什麽?”